啪!
穿着绛紫色宫服的管事姑姑狠狠打了春樱一个耳光,见她委屈的掉泪更加不耐烦,狠狠地啐了她一口,叉着腰,手指头几乎戳到她的脸上,骂骂咧咧。
“你这副可怜兮兮的狐媚样儿做给谁看!不过是让你扫个院子,这半晌儿过去了都没收拾完,跟这儿哭个什么劲儿啊,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有这痴心妄想也得看看自己这贱命受不受得起!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了不得了?我告诉你,这宫里长得俊俏却只能在浣衣局做下贱活的可不在少数!”
身后跟着的小宫女也一脸嫌弃地附和:“可不是吗?做出这梨花带雨的哭给谁看啊?”
春樱捂着脸不敢回嘴,只能由着她们辱骂,双手死死地抓着笤帚,躲闪着管事姑姑不断戳过来的手指头。
管事姑姑一脸的尖酸刻薄,手里的藤条狠狠抽了春樱一鞭子,犹不解气,又冷嘲热讽道:“我说姑娘,梳头这精细活您干不了就算了,怎么现在连笤帚都拿不动了?要不要求了娘娘去皇上跟前给你讨个正经主子做做啊?在里头服侍过机会就以为自己能攀高枝儿了?呸!”
“毛姑姑,谁给你的胆子在背后编排皇上和娘娘的?”
管事姑姑正骂的起劲,却突然被一声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转身看去,却是贵妃娘娘身边的陶姑姑,一脸严肃的立在后头,瞬间吓软了腿,连忙求饶。
“陶姑姑恕罪啊,老奴被这贱婢气着了,一时失了智胡言乱语,只是冲着这贱婢去的,断然没有编排皇上和娘娘的意思,还请姑姑放老奴一马,老奴断然不敢再说了。”
“毛姑姑,你也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你捧高踩低我不管,但我们鸾飞殿正是困顿的时候,姑姑这般口无遮拦,若是让有心人传了出去,落进了万岁爷的耳朵里,岂不是连累了娘娘?”
毛姑姑见陶姑姑虽然脸色平缓,说出的话却是暗藏厉害,慌忙跪了下去:“陶姑姑饶命,都是老奴嘴贱,陶姑姑您大人有大量,放过老奴吧!”
陶姑姑面若冰霜,纹丝不动:“本来这样的过错是要赶出宫去的,念着进来宫里不宜打动,你去领二十手板,长长记性,若再有下次,这鸾飞殿可就容不下姑姑了。”
毛姑姑得了大赦,满口道着谢下去了,跟着她的巧儿也连忙跟着毛姑姑一道儿去了。
春樱呆杵在那儿,不知所措,巴巴地望着陶姑姑。
陶姑姑脸色淡淡,口气也是漫不经心的:“在这深宫大院里为奴本就凶险,你有惹怒了主子落到这般田地,若不能自救,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被磋磨的丢了性命。”
春樱何尝不知,自那日失手跌了头油罐子,至今不过十来天,自己就被生生折磨的受了一大圈,忍饥挨饿也就罢了,从早到晚的劳作更是常事,稍有不慎就是一顿毒打,想到此处,背上藤条抽的伤处又开始火辣辣的疼起来。
春樱猛地朝陶姑姑跪下,膝盖磕的生痛,泪流满面的哭求:“姑姑,姑姑救我,给我指个活路吧!我家里尚有老母和幼弟啊!姑姑大恩大德,春樱这辈子做牛做马孝敬姑姑,一定会报答姑姑的。”
陶姑姑被她拽偏了半幅衣裙,却露出了一抹晦深莫测的笑容,伸手将她扶起,淡淡道:“你可想好了,若是你想活下去,甚至于要活得好,那便要付出些代价,冒些风险,你可愿意?”
春樱想都不想就满口答应:“姑姑,我若不做,定是要在这里被毛姑姑活活打死的,既然这样,春樱又有什么好顾虑的,便是杀头的险,春樱也愿意去冒,万一成了,也有个活路啊!”
陶姑姑见她这般诚恳,将她拉进几分,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春樱听得她的交代,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片刻后却又平静下来,重重地点了几个头。
陶姑姑十分满意,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笑道:“这几天你且在忍耐忍耐,一有合适的机会我就通知你去。”
春樱满脸喜色地应了,又怕被人瞧见,先行退了下去。
寿宁宫——
咣当!
“这个蠢货,居然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
太后听了来人的禀报,气得拍案而起,力道之大,连右手的指套都绷断了两只。
周嬷嬷挥手让来人下去,又将断裂在地的半截指套捡了起来,方才劝道:“贵妃娘娘念着兄妹之情,起了恻隐之心,一时犯了糊涂也是有的,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
太后却怒意不减:“呵!孙则凯也是哀家的亲侄子,哀家难道就不心痛吗?可是孙则凯不死,孙家,势必有更多人要因他而死!”
太后气急败坏,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又说道:“本来哀家让他以死恕罪,意在堵上那群言官的嘴!待过上两年,事件被淡忘了,哀家再寻个机会,让皇帝大赦天下,届时他的几个儿子,尚有机会能回到军中。如今那个蠢货偷天换日,放了他走,运气好还能隐姓埋名过一辈子,若是运气不好,被抓了回来,只怕是连他的子孙都要流放了!”
周嬷嬷叹了口气:“贵妃娘娘年少入宫,在后宫多年都有您照应着,顺风顺水的没受过什么挫折,心性单纯了些也是有的,娘娘的苦心,她迟早会明白的。”
太后却悲从中来,神色哀泣:“只怕哀家一直保着她,宠着她,到头来却是害了她!上官华年何许人也,能由着她偷天换日?且看着吧,后头有她苦头吃,只怕这一次,哀家是保不住她了。”
周嬷嬷此时方才露出大骇的表情,连声音都打着颤儿:“娘娘是说,这是有人知晓了?”
太后冷笑一声:“这个蠢货自以为自己做的干净,却不过三两天就被哀家的人知晓了,那上官华年是何人?那是官场上有名的妖孽,这么些年,多少奸险诡诈的老骨头都栽在他手里,何况这个只会在哀家的庇佑下安享荣华的蠢货,只怕这消息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罢了,这就是她的命,自求多福吧!”
太后杀意顿显,阴沉道:“传话给暗卫,立刻追杀孙则凯,务必要在上官华年的人找到他前,取了他的性命,将尸体处理干净!”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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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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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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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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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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