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画祠服了药有些嗜睡,孟昭衍在窗边守了一夜,算起来,宋画祠睡了有多久,孟昭衍眼睛就睁了有多久。

  夕月被孟昭衍支回去睡了,他身强力壮的,一个小婢女可坚持不了多久。

  外殿外有轮班的侍卫,内殿只剩宋画祠和孟昭衍两人,孟昭衍不时拿帕子擦着宋画祠额角的汗,就这么坚持了一夜,直到天边微露鱼肚白,宋画祠堪堪转醒。

  一睁眼,见孟昭衍坐在床前,面无表情盯着她,宋画祠撑不住笑了,缓缓道:“怎么又是你啊?”

  宋画祠气色不错,一整晚下来体温已经降下来,看来是毒已经解了,孟昭衍也没之前那般冷凝,下意识勾起手探了探她的鼻梁,打趣道:“本王是你的夫君,不是本王在床侧看着你,还能是谁?”

  配合他的语气,宋画祠没把这话放在心里,嗔怒瞪了他一下,就要支起身子起身,连忙被孟昭衍给按下去了,“你身子刚好,不要乱动。”

  “现在什么时辰了?”

  孟昭衍转身看了眼时漏,“马上要到卯时。”

  “我睡了多久?”

  “两夜一天。”

  “啊,这么久啊,”宋画祠坚持起身,“我得去看看姐姐,睡了那么久,姐姐肯定要担心死了。”

  孟昭衍被她气笑,光想着你姐姐,一点都不想着本王。

  他无奈道:“你好好养着,我叫人去叫宋三小姐过来,你是不是忘了到底谁是病人?”

  “那你快去!”宋画祠脸色依旧苍白,只是声音不再有气无力了,使唤起孟昭衍来依旧爽快而霸道。

  孟昭衍自然依她,派了个侍卫去叫人。

  侍女鱼贯而入,手上托盘盛装各类物品,一一摆到位后又鱼贯而出,期间无不低着头,不敢看床榻旁的两人。

  孟昭衍从桌上拿了个瓷碗,来到窗前,道:“你刚醒必吃不了多少,我差人按陆御医给的方子煮了药粥,你尝尝。”

  宋画祠感激地笑了笑,她确实是饿了,且口中干涩,还有昨天余下的药味,着实不好受,刚想拿过碗自己喝,孟昭衍的手便躲开了,“我喂你。”

  宋画祠有些愣怔,“这……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来,张嘴。”

  宋画祠下意识张了嘴,一转头瞥见越过屏风正要进来的宋乔淑,咽下嘴里不冷不热刚刚好的粥,低声唤道:“姐姐……”

  孟昭衍闻声转头,却也只是一眼,他连宋乔淑什么表情都没看到,也没觉得这样喂宋画祠有什么不妥接着道:“张嘴,不能喝了一口便不喝了。”

  宋画祠却望着他身后的方向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无奈,孟昭衍再次回头,望见宋乔淑一双红了的眼眶。

  不知道两姐妹之间到底有何缘由暗波流转,孟昭衍却是再次撤降,他放下瓷碗,道:“既然宋三小姐来了,那便由宋三小姐来照顾王妃,本王也该好好休息了。”

  宋画祠看着他不发一言,孟昭衍终究心软,替她扫了扫额角的碎发,“祠儿,好好休息。”

  说罢,转身向宋乔淑微微颔首,错肩而过。

  嫦云拉着宋乔淑屈膝,低头道:“恭送王爷。”

  孟昭衍无所谓宋乔淑的无礼,出了内殿,越过几扇门,到了偏殿围设的温泉。

  他两夜没睡,担心宋画祠也未曾替自己考虑过,此刻终于能放下心神好好沐浴一番,但平静之时必有烦事扰乱。

  夕月走进来,隔着屏风道:“王爷,昨日各院里齐齐少了些家丁,管家觉得奇怪,特意让我跟您说一声。”

  孟昭衍皱眉,略一沉吟,而后道:“是本王处置的,都是先前对宋三小姐不敬的,昨个儿一起处置了。”

  “夕月明白了,这就去跟管家说,夕月告退。”

  “慢着!”

  “王爷有何吩咐?”

  “跟管家说,若是王府需要重新招人,必要招祖上三代都清清白白的,身份不明的一个都别考虑。”

  “是,奴婢明白。”

  “下去吧。”

  “是。”

  孟昭衍揉揉眉心,这样做只能粗略地过掉一些人,若是孟廉枫想继续往王府里安插人手,必有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防不胜防啊。

  只能叫周围的人多加防范了。

  还好这次宋画祠中毒是自己无心之失,否则……

  孟昭衍眸色暗沉,静静看着弥漫热气的水面。

  嫦云被支出去了,宋画祠靠在床头,让宋乔淑给她一口一口喂完了粥,但方才的事,宋画祠还耿耿于怀,她相信,不仅是自己,姐姐也定然心里记挂着,只是不说罢了。

  故而她思量许久,终于开了口:“姐姐,前面孟昭衍为我……”

  “听闻,”宋乔淑用帕子替她擦着嘴角,徐徐笑了,“王爷在祠儿床头守了一夜,与祠儿伉俪情深,叫人好不艳羡。”

  “姐姐……我……”

  “若不是姐姐来,王爷定要继续守着祠儿,直到祠儿痊愈为止,姐姐实在羡慕得紧。”

  宋画祠脸色苍白直摇头,道:“姐姐听我解释,王爷这样做无非是在外人演戏,传出去也不过为了一个夫妻情深的名头,姐姐不要多心,我与王爷之间,清清白白。”

  宋乔淑抚慰似的拍拍她的手,道:“姐姐知道,这事,祠儿先前已经向姐姐解释多遍,祠儿不会骗姐姐,姐姐也定然是相信祠儿的。只是……”

  说罢,宋乔淑转而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

  “只是什么?”

  “只是祠儿也知道,姐姐爱慕王爷已久,这样日日见着祠儿与王爷‘恩爱’,姐姐的心里实在不好受,虽然知道背后缘由,祠儿也向我解释了许多遍,但我这心里……”

  宋乔淑艰难地落下泪来,宋画祠心中不忍,连忙道:“是了,我先前也是想过,这样做姐姐必定会伤心,但这确实是无奈之举,只想叫姐姐多体谅一下,如果将来局势明朗了,我也不会跟王爷这样。”xǐυmь.℃òm

  宋乔淑边拭泪边点头,道:“姐姐明白祠儿的不容易,王爷对祠儿照顾有加,祠儿能不能为姐姐在王爷面前说说话,好叫王爷能明白我一片真心……”

  “姐姐……”

  宋画祠蓦然惊住,她从未想过宋乔淑会直接向她提起这件事,一时间像是缓不过来一般愣在那,心里翻起的酸痛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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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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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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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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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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