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边把脉边捋着他灰白的胡子,长久的长吁短叹,把守在一旁的孟昭衍吓得不轻。

  后来的夕月与绿茵已经将外围的下人赶出去了,此刻药房里只剩他们五人。

  夕月一脸担心,绿茵想到昨晚那阵风,不禁低声道:“不会是昨晚开着窗,以至于王妃受了风寒。”

  孟昭衍自然能听到,只是想到郎中是京里有名的神医,若只是风寒,怕是不会诊断这么久,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来到这的瞬间,孟昭衍就想到那时自己被人下药以至双腿不能行立的事情,他根本不敢想象,若是宋画祠也受了同样的迫害,他该变成什么样!

  郎中终于收回了手,夕月立马上前将宋画祠的手收回被中,原本看着不显,这么一碰她心里倒是惊了三分,王妃的手烫的不成样子。

  孟昭衍立刻上前问道:“杨神医,敢问内子病情如何?”

  杨神医一大把年纪见到孟昭衍还是要行礼,他弯腰拱手,而后直起身子徐徐道:“王妃看似是受了风寒,气息滚烫,浑身,发热,但是从脉象上看来,实则是中了毒。”

  孟昭衍狠狠握拳,果然,果然!

  他面上不显,继续道:“那杨神医可有医治的法子?”

  杨神医长长一叹,摇摇头道:“这不是普通的毒,服用过多能立马要人性命,但见王妃的脉象来看,王妃食用的量不多,若是能及时找到解药并随之服下,必能痊愈?”

  “若是找不到呢?”

  “命不久矣。”

  四个字,一下一下打在孟昭衍的心上,他几乎不敢相信,昨日还生动跟他说话的人,此刻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浑身发烫,竟就这样被人下了“命不久矣”的结论。

  他不信!

  “杨神医可能制得解药,本王必然感激不尽。”

  杨神医却摇摇头,收拾药箱,道:“王爷,杨某不才,此毒杨某未曾见过,只凭症状无法制得,若能得到毒药,杨某还能奋力一搏,只是……”

  说着,杨神医便往外走。

  孟昭衍的脸色已经叫人不能直视,他道:“绿茵,送杨神医。”

  绿茵去送了,孟昭衍对一旁干着急的夕月道:“夕月,叫侍卫拿我的令牌进宫,找陆霖深陆御医,路上遇到任何人不许停留,速速将人带来!”

  夕月连忙领命去了。

  正值晌午,初春的天气此刻才能得片刻温热,而床榻上那个人却浑身烫得下人,只见宋画祠面色发白,嘴中喃喃,已是烧的糊涂的样子。

  孟昭衍靠近,眼里是不再遮掩的沉痛,他缓缓执起宋画祠掩在被子底下的一只手,那样的烫度让他心惊,他凑近了,才听到宋画祠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姐姐……你相信我……王爷……”

  多的孟昭衍再听不到了,他招来暗卫,道:“给我查,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查到到底是谁给祠儿下的毒!”

  暗卫沉声应是,心道好久未曾见到王爷这般动怒了,只是瞬间,便隐去了身形。

  夕月和绿茵恰好回来,脸上的担忧未退下半分,绿茵比较细心,便道:“王爷,不如将王妃移至床榻,再换身衣服,药房地小,着实委屈着王妃了。”

  孟昭衍点点头,便吩咐人办事,待人将宋画祠带回了房间,夕月与绿茵屏退下人,准备给宋画祠擦身换衣,但见孟昭衍还坐在一旁,没有要退下的样子,便开口讪讪地提醒道:“王爷,奴婢们给王妃擦身,王爷您……”

  后面的话夕月开不了口,但孟昭衍却是明白了,他原想着宋画祠的病情,倒忘了离开。

  随即他点点头,转着轮椅离开了,隔着屏风,孟昭衍的手不禁用力,看宋画祠的脸色就知道她此刻多么辛苦,然而他何时愿意她受这样的苦!

  一阵窸窣水声,夕月和绿茵累得出了汗,两人端着水盆出来,向孟昭衍道:“王爷,已经擦好身也换好衣服了,王爷自可以去看王妃了。”

  孟昭衍点点头,吩咐道:“去看看人到哪了,怎么这么慢?”

  夕月领命,跟着绿茵退下了。

  甫一出门,便遇上迎面走来的侍卫和一陌生男子。

  她将水盆递给绿茵,使了个眼色,绿茵便明白了而后退下,夕月自然从侍卫手里接过人,说道:“这便是陆御医吧,快随我来,王爷已在里面等您了。”

  虽是说着,脚步却不停,直直把人往里面带,片刻即走近了内殿。

  孟昭衍在里面自然听到了声音,他像陆霖深点点头,道:“有劳了。”

  陆霖深摇摇头,不再多言,上前坐在床榻旁,夕月一早就把床帘放下,只露出一个手腕,陆霖深便搭上手开始把脉。

  也是许久,陆霖深面色也愈来愈凝重。

  直到他终于把手拿开,先是像孟昭衍行了一个虚礼,而后道:“王妃这是中毒,只是中毒不深。”

  这话与先前杨神医说的一样。

  “王爷先前曾在臣这里拿过几本医书,我想……”

  夕月小声提醒道:“王妃。”

  “我想王妃此次正中的是医书中其中一味毒,只要找到医书,制得解药,王妃就能痊愈。”

  孟昭衍此刻悬起的心终于有了回落的趋势,他吩咐夕月道:“去药房,找那几本医书,一本不要落下。”

  “是。”

  夕月立马转身,却被陆霖深拦下,“夕月姑娘,我与你同去。”m.χIùmЬ.CǒM

  夕月点点头,道:“陆御医请。”

  陆霖深随着夕月走了,此时内殿只剩孟昭衍与宋画祠两人,孟昭衍拉开帘子,露出宋画祠一张苍白的脸。

  他轻轻抬手,抚过宋画祠发烫的脸颊,沉痛道:“祠儿,你一定要醒过来,你不准有事!”

  “王爷……”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孟昭衍迅速收敛情绪转过身,脸色冷凝,看到宋乔淑一张惊慌失色的脸,冷硬道:“你进来不知道要通传的吗?”

  宋乔淑原本就被孟昭衍一副情深的样子刺得心疼,此刻被他这样质问,更是无措,坑坑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她身后的嫦云顶着孟昭衍骇人的目光,解释道:“小姐也是关心王妃,听闻王妃重病,原先去了药房,没看到人,便来了这儿,只是外殿没有下人,小姐心急,一时也忘了通传,请王爷恕罪。”

  孟昭衍心情烦躁,也不想多问,便摆摆手道:“下不为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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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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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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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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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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