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空洞,且带了一丝绝望。
手指还放在琴弦上,稍不小心,就划破开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流淌出来。
顺着琴弦,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但她本人,浑然未觉。
沈苍眸中黑沉了一个度,迈开步子就走过去,抓起许侠划伤的那只手,语气愤怒:“你疯了?”
暴风雨里,席卷的都是掩饰不住的关心。
许侠这才慢悠悠的回过了神来,眼中聚敛起一阵光,惊觉手指上传来的钻心疼痛。
她唇角勾起,有些嘲讽。
将吉他放了一边,缩回手,看卫长风,“记住了吗?”
词简单,上口。
能考进这学校,又对音乐有一种诡异的执着,一遍记住应当不成问题。
卫长风果然点了点头。
“这曲子写的是什么?”他问。
如果把握不住情绪,这歌就毁了,他不想。
许侠神色顿了顿,“一个蠢货的犯蠢史。”
两个蠢字,足以体现她的不满和隐隐的怨言。
要搁古代,这人可以算是个纵马江湖仗剑天涯的白衣侠客,仗义,潇洒,风姿令人艳羡。
可放在现代,他实际就是一烂好心的傻比——
作着作着就把自己作没了。
卫长风眸光闪烁,无语片刻,“你应该挺在乎这个蠢货的,所以,……”应该不希望他毁了这首歌。
许侠目光一厉,“他不是蠢货!”
字正腔圆。
卫长风:“……”
叹了一口气,“要不,你也唱,我跟着你上?”
许侠摇了摇头,“我五音不全,不唱。”
五音不全……
讲个笑话,冬至说她五音不全……
卫长风不信,但许侠确实没说假话,她五音不全。
她一般都不是编曲,是即兴发挥,音调即心声,自己的,别人的。
大多数乐器她都能弹,但也仅限于能弹,并非精通,或者擅长。
但她眼下也没心情和他解释什么。
索性闭了嘴巴。
卫长风抿了抿唇,本能觉得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然后教室里就寂静了。
沈苍又是几大步,抓着许侠的手,微微用力,白皙的皮肤上开始泛红。
许侠拧眉看着他,不明所以。
沈苍嗓音里压抑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去医务室上药。”
然后拽着她就往外走。
“小伤而已,不用去,还要排练呢!”许侠甩了甩手,想要挣脱开,但没成功。
面容沉郁,语气加重。
沈苍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沈超酷!”许侠有些恼了,沸腾的怒火在胸腔里面乱窜。
沈苍终于停下来,回头看他。
两人眼神都含着火,一对视,燃烧得更旺了。
“小伤?排练?许大侠,你的手是用来拿枪的,要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节目废了吗?!”
十指连心,何况她还要用这根手指弹琴,琴弦如此锋利,伤口只会越来越大,甚至伤到神经。
最后真的废了也不是不可能。
许侠一噎,这会儿才清醒了几分。
目光里的火气逐渐消散,看着沈苍,语气低了几分,“走吧。”
沈苍目光锐利,霍然转头。
又听她道:“手放开,抓着挺疼的。”
沈苍又回头瞪他一眼,始终没松手,阴阳怪气,“哟,还知道疼?”
而后,话锋随即一转,“那就疼死好了。”
步子迈得更大了。
许侠沉默的跟着,两人一路上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了医务室的门口。
许侠眼神一深,目光正正的对上了搬了个小板凳儿,在门口一边儿晒太阳一边儿嗑瓜子的陆穆。
陆穆见到两人,一笑,“常客啊,又来了?”
沈苍将她的手往前一送,“给她包扎。”
陆穆扫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看着两人的目光也揶揄了起来。
这点儿小伤,如果他没看错,应该都结痂了。
还包扎?
当猎人的,活得都糙得很,别说手指头上这点小伤,就是断了胳膊,未必都当回事儿。
许侠面无表情,吐出来几个字,“帮我包扎。”
陆穆嘴角抽搐,将捧手心里的瓜子壳往垃圾桶里一倒,站了起来,“成,跟我进来。”
许侠转向沈苍,“你可以走了。”
过河拆桥,一点不含糊。
语气斩钉截铁,一丝感情都不含。
沈苍心口一滞,有些沉重且胀痛的感觉。
然后眼睁睁看见某个无情无义之人转头就走了。
医务室的门也砰一声关上。
“嗤——”沈苍扯动嘴皮,将手揣了兜里,下巴半扬起,四十五度望天。
白云悠悠。
可,真他喵的闹心!
*
医务室内。
陆穆直接翻出来一支碘酒,顺着桌面滑给了许侠。
许侠道了一声谢,随意往手指头上喷了两下。
然后拉开椅子就坐下了。
“咱聊聊?”她问。
语气挺诚,但也没给陆穆拒绝的余地。
陆穆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十指交叉,身子微微前倾,“好啊。”
“不过,”他目光微深,“聊什么呢?”
许侠开门见山,“宋白。”
那家伙,整一个定时炸弹,经过今天,她没办法佛系的任其发展了。
之前高中,她心思只在学习上,但现在,她的世界不可能清静到只有宋阿和一个。
所以,得尽快解决了。
陆穆原本有规律抖动的手指忽然僵住了,而后恢复平常,“小同学,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标准的装傻的台词。xǐυmь.℃òm
许侠没当回事,继续自说自话,“你和他认识吧!”
上次,他看着宋阿和的眼神不太对劲,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
后来发现了宋阿和的第二人格,就几乎是确定了。
那群不知道属于哪一方的势力。
树林里飞飞镖的张麟凯。
再加一个陆穆。
学校还真是热闹。
也不知道这里是有什么,居然吸引了这些牛鬼蛇神。
看着许侠神情,陆穆眨眨眼,没有再装不知道,而是深深看着她,“是,我们认识。”
然后呢?
她要怎么做?
举报。
还是放任自流。
许侠沉默了半晌,然后起身,丢下一句,“我没来过。”
陆穆眯着眼笑,“若是当年……就好了……”
说着,眼神中沉溺如深渊。
(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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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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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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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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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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