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齐豪心里有一口气,在提上来了以后就卡在了那儿,不上不下的。
这种感觉就跟你原本已经做好准备了要做什么,最后却被通知事儿取消了一样,别提有多憋屈难受了。
他半天都没说出来话,而许侠也在那儿沉默着。
如此,寂静的丛林,渺茫的夜色,绵绵的细雨,共同构成了一幅完美的画卷。
两个人在庇护所下相对而坐。
尽管背靠着背,但却始终一点也放松不下来,就像刺猬一样,用浑身尖刺来保护自己最柔软的腹部。
“我们只守前半夜,三个小时,也不短,轮流吗?”许侠忽然的开口,毫无预兆的,声音就沁入了这夜凉如水里面。
齐豪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戳穿了自己,却还可以坦然的和自己说这些话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种到底是信任,还是自信?
半晌没得到回应,许侠低低一笑,“我虽然不爱管闲事,但最近也破例当了许多次的知心小哥哥,或许也是因为破例多了,我开始有点享受,有点乐在其中。”
“所以,如果你想好了,觉得有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聊上一聊,兴许我能帮到你。”
齐豪眼神深深,“你们这种学心理的都这么喜欢助人为乐吗?”
许侠一哂,“我是正经医学生,但我不喜欢助人为乐。”
“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把你的帮助当成理所应当,不帮反倒成仇。”
“而当他们有求于你时,又是另外一番嘴脸。”
“让人厌恶。”
许侠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掩饰的嘲讽,讥诮,带着一丝丝的恶意,和雨水交汇。
“所以,你是在等我来请求你的帮助吗?”齐豪说不出自己什么感受,只能反问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许侠并没有给出答案。
然后,齐豪就感受到,在背后的那个人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
呼吸也很均匀,仿佛当真是将后背给了他。
不知缘由。
因为那个问题,还是其他?
齐豪此时的内心很复杂,他来这里,是抱着摧毁这里的心来的。
就像许侠对自己的分析,他在这社会上看不到希望,所以对于像学校这里的所谓单纯的地方嗤之以鼻。
他想要证明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没有偏颇,他就得让自己相信这个世界就是那个样子,不但要自己相信,还要别人也相信。
或者说,他要引导别人和他一起去创造他所认定的那个世界,那个没有公平,没有善意的世界,最真实的世界。
可是许侠的三言两语居然轻而易举的就动摇了他长久以来的信念和支柱。
他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不知所措。
曾经有一个人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就是信仰,信念。
当你成为信仰或者信念的本身,世界都会成为你的信徒,匍匐在你的脚下。
聆听你的教诲,散播你的信念,进献自己的虔诚。
这时候,虔诚就是世间一切里面唯一的正义。xǐυmь.℃òm
这就是神坛。
每一个人都望尘莫及的地方。
在这里,一切的权势富贵都只是轻轻就可以碾碎掉的云烟。
深深吸入一口气,慢慢的将之给沉淀下去。
可是急速跳动的心脏,还是昭示着他不能平静的内心。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许侠的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
就像是齐豪在这一天里做过的很多次动作一样。
那是目标达成的骄傲,也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夜色慢慢的变深。
只能听见偶尔传来的蝉鸣声。
湿透的衣服在这出奇寒冷的夜晚,更是雪上加霜。
更深露重,庇护所可以挡得住风雨,却挡不住这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湿气。
齐豪挪动了一下身子,觉得自己全身都滚烫了起来。
“你发烧了。”清冷的声音,平静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齐豪想要开口说话,但嗓子很干,很涩,根本吐不出来半个字眼。
他绝望的看着头顶星空。
他大概会是第一个因为发高热而被系统驱逐出去的失败者。
轻轻一笑,有些自嘲。
身后,属于许侠的温度一下子离开,并在接下来的一阵风里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她是走了吗?
齐豪模模糊糊的在想,却又觉得她或许还会回来。
如此,焦灼的思维里,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身体一阵寒一阵热的,不断交替着。
消耗着他仅剩下的理智。
“这是可以退烧的草药,我已经捣碎了,但你还是再多嚼一嚼,效果会更好。”几近绝望时,一股清香味冲入了他的鼻息。
紧接着,是一个异常温暖的东西扣住了他的下巴,嘴里被倒入一团粘稠且腥气的东西,微微发苦,嚼碎之后又有点回甜。
他想,这个滋味估计他这辈子都要忘不掉了。
“按照你的身体底子,一般来说没这么容易就生病,但你心思过重,才会让身体里所以埋藏的原本无关紧要的伤病一齐爆发出来。”
“心理一直是对于人类研究领域最神秘不可探测的一部分,但正因为神秘,我们才更应该去敬畏。”
“古人所言,慧极必夭,也正是说多思多虑会过多消耗你的身体能量,让你不堪重负,自然而然的,你的精力会萎靡不振,身体会病痛缠身,死亡也会离你更近。”
耳边是一个人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又冷又硬的官方说辞。
齐豪皱起了眉头,想要让这个人闭嘴。
因为这每一个字都会深深的刺痛他某一根神经。
他很难受,但是发不出来声音。
所有的一切,自身的痛苦,外界的干扰,他都只能被动的去承受。
“负面情绪不要积压太久,发泄出来,你会觉得世界很美好。”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许侠忽然站起身来,怔怔的发神,望着那无垠的星空。
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才是最需要被治疗的那一个,但她却很容易的就站在了那个自己无法企及的位置去开导别人,帮助别人。
她轻轻的一笑,里面是无尽的疲惫和嘲讽。
(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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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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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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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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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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