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村原本是水美草丰的地方,后来,有人在那里发现了一片广阔平坦的泥质沙滩,再加上那里的水质盐分很高,十分适合变成一个大型的盐场。再加上近年来,盐的极度稀缺,竟使官府决定将汤村原有的农业都停止,一心一意做起盐场来。
苏轼收到这个消息的同时,段延玉的请帖也飘到了王爷府——段延玉要请韩几和苏轼去那木屋一聚,还特意交待让我同行。
锦瑟拿起她的宝剑,一定要跟在我身后。
“锦瑟,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对无颜好得有些过份啊。”苏轼对锦瑟的热心很是不解。
“苏大人,我锦瑟喜欢对谁好,就对谁好。难道这也触犯了国法吗?”
苏轼被锦瑟给怼得一愣一愣了,半响,自我嘲笑道:“我只是羡慕无颜姑娘,有你这么好的好姐妹。”
锦瑟不再言语,自顾自擦拭起她的宝剑来。
段延玉见锦瑟紧紧跟在我身后也有些惊异,不过,他是多么活洛的人,只在眼底闪过一丝疑虑后,立即又装做没事人一般招呼起我们来。
段延玉说,他已经和各私盐大户联系过了,也和他们说好,让他们以平价让出一些盐来,以缓解老百姓们无盐可用的惨况。苏轼自然是代表地方官说了无尽的感谢之语。
苏轼又将朝廷的决定告诉了段延玉,段延玉沉吟一会:“这也许也是个办法,只是可惜了那些良田。”
韩几一直盯着段延玉看,把个段延玉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后,转身对着韩几道:“王爷,我哪里有问题吗?”
韩几哼了一声,谁都能听出他这一声哼里的不屑。岚儿立即就冷了脸,手往腰间一放。
段延玉却并不生气,他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对岚儿说道:“岚儿,去拿那镜子来。”
岚儿哪里肯去,她是段延玉的贴身女官,也可以说是段延玉的贴身保镖,时刻关注那些会对段延玉产生威胁的人,才是她的任务。
“紫儿。”岚儿叫了一声,眼睛依然没有离开韩几的意思。
“岚儿,你这样瞪着王爷实在很没礼貌,别丢了我大理国的大度,快去。”段延玉抬高了声音,岚儿这才委屈地走了出去,不过又在极短的时间里跑了回来,手中捧着一面铜镜。
“王爷,听无颜姑娘说,王爷特别喜欢收藏一些小玩意,段某这里有一面铜镜,是刚刚从一块墓地上挖出来的西汉铜镜。王爷可否帮段某看看,这镜子是否真是西汉年间的。”
韩几的面色变了变,手却接过了那铜镜,端详一番后,脸颊微微一抖,又将镜子送还给了段延玉。
段延玉接过那镜子,竟对着镜子理了理他漂亮的鬓发,继而又笑道:“看来王爷是看不上我的这面镜子啊。”
“王子的这镜子的确是西汉古镜,不过我劝王子还是不要用这镜子的好。”韩几摸了下他的下巴,对锦瑟道:“锦瑟,你来告诉王子这镜子有什么诡秘之处吧。”
锦瑟早就伸长脖子想看看那铜镜了,听韩几这么一说,立即奔了上来,接过段延玉手中的镜子,只是一瞥,面色已经大变。
“王子的这枚铜镜可是在河西走廊得到?”
段延玉眼波一闪,点了点头。
“王子可知这墓穴的主人是谁?”
段延玉摇了摇头:“这也是一个江湖朋友所赠,段某也不清楚。”
“若我没有猜错,这墓穴的主人该是一位王妃。”
王妃两字说出口,我细心地发现,她握着铜镜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一个念头闯进了我的脑子里,顿时觉得心头一酸。莫名地想要流泪。
“无颜姑娘这是怎么了?”段延玉的注意力竟从那铜镜上转移,关切地问着我。
“无颜,你冷?”锦瑟将手中的铜镜放在桌上,想了想,又将那铜镜用手帕给遮住,搀住了我。
“难道是这铜镜的原因?”段延玉抓起那铜镜就要往地上砸。
“不要。”锦瑟和韩几异口同声地喊出声来。
“这铜镜也许果然如锦瑟姑娘所说,不是良物。幸好我也是今天早上刚刚收到,可是它已经让无颜姑娘不舒服了,怎么还能留它?”
“王子,这铜镜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因为这铜镜上附了一种蛊,这蛊会对……”
锦瑟突然间不说话,两只手将我搂得更紧了一些:“无颜,好些了吗?”
“锦瑟姑娘的意思是说,那种蛊只会对特定的人才会有效果,是吗?”
“王子怎么会知道这一点?”锦瑟接口道,“莫非王子也懂得用蛊?”
“大理国的子民向来不屑于用这样的招术,阴险毒辣。”站在段延玉身后的岚儿又一次插嘴道。
“岚儿,不得无礼。”段延玉见锦瑟脸色不好,立即怒喝道,“下去吧,等有事我再叫你。”
“可是王子……”
“难道你认为我会被十六王爷,苏大人给要挟着吗?”
段延玉冷着脸说话时,那张原本温婉如江南春雨般的脸变得比那沙漠里的沙地还要恐惧。岚儿低下头,退了出去。
“真是不好意思。让各位笑话了。岚儿自小就跟着我,我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所以,她才会这样。”
“王子多虑了,王子这是体贴下人,我们都应该向王子学习才行。”
三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又换了话题,坐在那里喝着茶聊起天来。
“无颜。”锦瑟悄悄地拉了我一下,“我有些头晕,你陪我去码头上吹吹风吧。”
“无颜,你跟王子说,你很喜欢那把铜镜,让王子把铜镜送给你。”确定了四周没人,锦瑟将我拉近,附在我的耳边轻语,“那把铜镜,我怀疑是你母妃的陪葬之物。”
“什么?锦瑟,你确定?”
“我也只是随着母亲见过一次王妃,我记得那一次,她就是拿着这把铜镜在梳妆。铜镜里的她脸色已经不好。母亲当时就说,那铜镜可能被动了手脚。”
“那为什么你们不救我的母亲。”我摇着锦瑟,好像锦瑟就是那个将我母亲害死的人。
“我们根本没有来得及想明白那铜镜的秘密,就得知你母妃已经离世了。”
“所以,无颜,你一定要想办法将那铜镜拿到手,我刚刚略微看了一下那铜镜,上面那咒似乎还没有被破解。”
我盯着自己的脚尖,任心里波涛汹涌。从路朝云的角度来说,我是应该拿回铜镜,让锦瑟查出我母亲被害的内幕。可是从落无颜的视角来看,我又是多么希望这枚铜镜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想做落无颜,被韩几爱着的落无颜。那个路朝云,原本也只是我的一个宿主罢了,她已经不在了,她的身体,她的灵魂都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你们还在纠结着要为她还魂为她的母亲查明什么真相呢?
“无颜。”锦瑟唤我,眼里充满了渴望,“我知道你现在是落无颜,可是我希望你不忘记你还是朝云公主。”
“锦瑟,你跟我说过,月氏国已经安定下来了,不是吗?”
“无颜,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忘记自己是谁?想要窝在这破丫头的身体里安逸地过一辈子吗?”锦瑟的脸都涨红了,光洁的脖子几乎能看到那爆出的青筋。
好吧,我知道我这想法只能说服得了自己罢了。
“无颜,若你不帮我要来那铜镜,我今晚也会来将它偷走的。我一定要弄明白王妃是为何而死。没能救出王妃,是我母亲最遗憾的事情,我不想也带着这遗憾离开人世。”
“好了,我哪有说不帮忙的。那毕竟也是我的事情啊。”将锦瑟轻轻搂过,“我知道,无论我是路朝云,还是落无颜,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有事,自当两肋插刀,更何况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姐妹。
“无颜姑娘,我家王子请你们进去。”岚儿恰到好处地跑过来叫我们。
屋子里已经摆开了筵席。段延玉坐在正中,左手边是韩几,右手边是苏轼。三个男人各占据一方红木短桌,韩几和苏轼的身旁还各有一个美女拿着酒壶,在为他们俩斟酒。
“无颜姑娘,请坐这里。”段延玉指了指他身旁的一个木桌,让我坐在木桌前垫子上。
那垫子手工精巧,上面绣着一只凤凰,活灵活现,让人觉得那凤凰就要飞起来。
“坐啊,这蒲团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坐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我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韩几,果然,韩几已经站了起来:“多谢王子关心。无颜你还是坐在我身边的好。”
段延玉脸色一沉,手一伸就将我拉坐到了蒲团上:“无颜,这蒲团是我让人连夜赶制,只为今天能为你所坐。”
“王爷,既然王子一片热心,我就在这里坐下吧。”不想见段延玉和韩几起什么纷争,我自觉自愿地在蒲团上坐好,又用眼瞪了韩几一眼,“这蒲团坐着真的挺舒服的。”
韩几原本已经跨出来的脚收了回去,极不情愿地将手袖一甩,重又坐了下来
“王爷,来,紫儿为你斟酒。”韩几身旁的紫衣女子殷勤地伺候起来。
韩几不说话,端起那酒杯就是一口,眼睛直视着段延玉。
段延玉根本没注意到韩几那愤怒的眼神,他正向我举杯,脸上带着那迷死人的笑容。
我的目光在屋子里搜寻,整个屋子里都没有了那铜镜的踪迹。
锦瑟站在我身旁,轻轻地咳了一声。
我知道她的意思,可是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开口。
“无颜,今天的饭菜你可还满意?”段延玉指着桌上的菜柔声道,“知道你喜欢吃清淡的,你看这是西湖醋鱼,这草鱼含有丰富的硒元素,经常食用有抗衰老、养颜的功效,你们女人们一定都喜欢。”
这道西湖醋鱼我的确很喜欢吃,在王爷府时也经常纠着韩几做给我吃。韩几那前世五星大厨的手艺将这道菜做得是色香味俱全,每一次我都能将它的汤汁都给舔得干干净净。
“无颜她不喜欢吃糖醋鱼。”
韩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见到美食就不要命吗?你没看到我嘴角都有口水流出来了吗?你竟然说我不喜欢吃糖醋鱼,那王爷府里的那些西湖醋鱼都是你家小猫给吃掉了吗?
伸出来的筷子挺配合地放了下来,然后不无遗憾地对段延玉说道:“是啊,王子,我牙口不好,真吃不了糖醋。”
感觉到站在段延玉身后的岚儿在憋着笑,再回头一看,锦瑟虽然板着个脸,那两腮却是掩饰不住的偷笑。
落无颜,你说你干嘛就要配合韩几这没来由的小妒忌呢。
“噢,岚儿,把无颜姑娘面前的鱼给端走吧。换一盆清炒芦笋来。”
别了,我的西湖醋鱼。虽然我只看到你那红灿灿的身子,只闻到你那喷香的味道,我依然还是要感谢你的出现,让我的口齿一津,让我肚子里的馋虫活跃起来。xǐυmь.℃òm
清炒芦笋也好,清清淡淡,咬起来也很香甜。韩几这么平常的菜,你总没有理由让我拒绝了吧。
“无颜她对芦笋过敏。”
韩几,你这有点过份了噢,你这是要逼着着饿肚子的节奏啊。就因为我没有坐到你身边去?至于这么小气吗?
可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不由自主地又将拿起的筷子给放下了。
“王爷。”段延玉的声音里依然无风无雨,温柔得像三月和风,“王爷对无颜姑娘的饮食真是了如指掌啊,那延玉要向王爷请教了,无颜姑娘能吃什么啊?我立即叫人去准备,总不能让无颜姑娘在我这里饿着肚子吧。”
对,段延玉你说得太对了。要不是因为我的心里只有韩几一个人,我一定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你的。
“无颜最近茹素,她只能喝点青菜豆腐汤。”
好你个韩几,你明明知道我最不喜欢喝这汤了。青菜豆腐,这是要让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意思啊。
“无颜,你……”
“我……”头疼,算了,回家让小鱼烧点翡翠豆腐我吃吧。
“王子,我有些不舒服,想先行离开。”
“怎么了?”段延玉和韩几这一次十分默契,一起站起来,又一起关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感觉有点不舒服。”
“小姐,你会不会刚刚受那铜镜的影响了?”锦瑟及时地提醒我,“要是那样,我们得把铜镜请回去,我才能为你驱除那铜镜对你的干扰。”
“岚儿,快,快去把那铜镜拿出来。”段延玉大声喊着,眼角却飘过一丝我看不懂的诡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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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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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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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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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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