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气息,克制着内心深处的慌张。
鱼,似乎从来就是我的克星,每一次杀鱼我都会弄得一地狼藉再加上自己的到处受伤,后来竟发展到一吃鱼就会被鱼刺卡着,就因为这,我家很少买鱼,就算是难得一次买鱼回来,我都是让莎华来杀来烧。
终于伸出手,那鱼竟极乖巧地被我握在了手里,连尾巴都没有挣扎一下。我又听到自己说:“小鱼,拿一双筷子来。”
厨房的人都盯着我,盯着我快速地将鱼敲晕,然后在鱼肚子边割了一个小孔,又掰开鱼嘴,将两只筷子从鱼嘴处塞到那小孔外,轻轻搅动了几下,然后将筷子抽了出来。
“哇,好厉害。”第一个称赞的竟然是柳如烟。
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我用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把一条鱼给清洗干净了,而且除了那一个小孔,整条鱼依然像活着一般。
生火,浇油,爆香,再将鱼的两边煎成金黄,最后放入早已经备好的紫砂锅里,吩咐厨娘要小火慢炖半小时,擦了擦手,转身就准备离开。
一张脸,一张残粉上沾着鱼鳞的脸挤了过来:“朝云,你是一定要答应那一天要帮我做菜啊。”
柳如烟说的那一天,并不是选花魁的那一天,确切地说,是柳如烟“收买”评委的日子。她早就打听好有哪些有名望的人会当此次花魁大会的评委,还暗地里弄清楚了每个评委的喜好。鱼汤,自然是最大的那个评委,端木景阳的嗜好了。
反正我对我突然间拥有的厨艺也是大有好感,这柳如烟有求,再加上乔妈妈的暗示,厨房大门就毫不犹豫地朝我打开了,至于日常的那些待客之事,除了黄老爷,乔妈妈全帮我给推掉了。
借着试菜的名头,我让小鱼将一盆盆好菜都送到了驿站去,还软硬兼使地让柳如烟拿出了五十两银子让小鱼给苏轼买了一些笔墨。
自然,那些笔墨,都变成了苏轼的诗词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白天,我就在那厨房钻研新的菜式,晚上,我就捧着我的东坡先生亲手写来的诗词轻轻地吟读,那纸上的墨香啊,真的不比任何的香水逊色。
柳如烟说的那个日子很快就到了,春韵楼早早挂出牌子,拒绝了平常客人的到来。
小鱼一边在厨房帮我做事,一边不停地往花园里瞧,还不时向我汇报,都谁谁谁来了。
这情景,甚是有趣。
新研制的菜式以清新小巧为主,他们这些达官贵人,山珍海味都吃得腻了,再准备一些大鱼大肉,只会让他们生厌。
柳如烟一开始不愿意,说只用青菜豆腐之类的材料未免太过小气了。我将手中的锅铲往她手里一塞:“小姐,要不,你来?”
其实一开始我对这些菜式也是没有把握的,虽然看过许多美食电影电视,但从来也只是看看而已,根本没有实际操作过,可是,每一次我站在锅灶前,看着眼前的材料,那些做菜的画面就如神助一般来到我的面前,连什么时候下什么料都清清楚楚地在我的脑子里,再加上小鱼从苏轼那里得来的反馈,让我对我的这一桌清丽脱俗的菜宵充满了信心。
喝了点粥,正在那里捧读诗词,柳如烟像一阵风一般冲了进来,二话没说,就抱紧了我。琇書蛧
“朝云,你知道吗?他们都说那些菜好吃死了。就那苏公子,那个苏公子,还说了什么“美人纤手炙鱼头,醉死春韵又何愁。”天啊,那是苏公子啊,苏公子在赞我们春韵楼,在赞我们的美食啊。朝云。”
那句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对了,是在我让小鱼送鱼汤给东坡后,东坡写的一句,我记得那前一句好像是夜半酣酒江月下。
那时候,我也在月下,想像着东坡一边品尝着我烧的鱼头,一边对月吟诗,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噢。
“那个苏公子,就是那个苏公子?”发现自己语无伦次后,才惊觉镜子中的自己脸若桃红。
“自然就是那个苏公子啊,难道这汴京城里还有哪个苏公子值得我柳如烟如此沉醉。”柳如烟的那一双眼睛里光彩四溢,“朝云,无论如何你都要教会我煮你那道沙锅鱼头,那味道,那情景实在是太美了。”
柳如烟,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我把我最拿手的一道菜教给你,让你拿着去诱惑我的男神,这套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呢。
不过,现在我根本没空去理柳如烟,我要去找我的东坡先生,我要亲自告诉他,为什么这道砂锅鱼头的味道会这么好。我还要告诉他,其实这砂锅鱼头的味道还可以再好一点,因为,还有一剂料,是专为你准备的,只有为你煨那锅汤,真真实实地,亲亲近近地为你煨那一锅汤时,我才会把它放进去。
“别去了,他们都走了。”柳如烟依在门上,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手绢,懒懒说道。
我扭过身,看到柳如烟充满了怪异地眼神,然后转过头,冲着外面大喊道:“小鱼,你死到哪里去了,你快给我进来。”
柳如烟大概是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她竟轻笑了几下,扭着屁股走了。
要不是看在她那张属于我的如花似玉的脸,我真想把手中的书扔过去,狠狠地砸在她那看起来挺好看的细腰上。
小鱼自然是少不了被我埋怨了一番,等我气消得差不多,才听得到她委屈地解释,说那苏公子是酒席快结束时才来的,还说那苏公子来的时候,那一桌人早就把鱼汤给喝得干干净净了。
“小姐,我知道你希望他来,我一直也在等他出现啊,可是……”
我有些惭愧,又一次把手伸向枕头下面,取出又一瓶药粉:“好了,好了,知道委屈你了,你最近不是总睡不好吗?这是我特制的熏衣草香料,你放在枕头下,睡起来可香了。”
“小姐……”小鱼的眼泪还挂在脸上,手上捧着那个药瓶,低声道:“你真好。”
我好吗?我要是好,就不会把自己的坏情绪无缘无故地发泄到你的身上了,傻丫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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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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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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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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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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