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符当日行军至此,骑着马到陵区一看,山脚下尽是大片的荒丘台地,昔日陵园庙宇荡然无存,仅剩一些残垣断壁散落着满地的瓦当和烧焦的梁木,期间长出一丛丛金黄色馨香的野菊花。
眼看陵地一片凄凉景象,刘义符心生感慨,乱世从此开始,或许也将从此结束,代表着门阀专政的司马氏时代如大江东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相传当年曹氏亡国,宗室子弟尽为司马氏所诛,高平陵事变时连守陵人也不放过,宗庙尽毁,说来曹氏于天下亦算有功,未想司马氏竟恨之入骨。”刘义欣陪同而行,不禁有些感慨。
刘义符慨然轻叹一声,接口道:“何也?司马氏自认数百年之豪宗,为家族兴衰而处心积虑,阴结高门而篡国,为的是一己之私,而天下兴亡,司马氏并不会在乎,你看八王之乱时,八王将各州军队玩弄于股掌,始终自我保存实力,以图苟安,致荼毒天下百年,凡此自诩高门者,宗室各支务必要警惕,这也是朕汲取前人教训,废除郡国制的原因,长沙王兄可能理解?”
“眼下宗室能入仕而不独专一地,量才而用之,可谓长治久安之道,臣自是深明陛下的苦心。”
刘义欣连连点头,这倒不是刘义符有多痛恨司马氏,刘宋也是取司马氏而代之,当然要往死里踩才算政治正确,不各种捏造抹黑就算不错了,而废除郡国制改俸禄制,宗室勋贵都是领食禄加官职俸禄,谁还能有什么话说。
陵地范围很大,刘义符转悠了一会儿,见山下偏西处的小河边,数万士兵已经相继列队入营,便带着侍卫们骑马缓缓下了台地,这时胡藩兴冲冲地骑马跑了过来,大笑道:“陛下!有捷报!河东捷报!”
刘义符一怔,寻思着河东战事是该有结果了,便问:“战况如何?”
“半月前,高都督不负所望,率部自河津渡河至临汾,会合凌公亶在临汾城北大破魏军,斩首七千余级,生擒司马楚之,一举追击到平阳、襄陵,重伤断后的魏将古弼。
而安邑得刘旷之应援,穆龙仁久攻不下,闻安颉与古弼大败,只得率部退走,董宗让与刘旷之率部紧追,在胡阳城之西被伏击,幸好高都督从南绛下白水县,正赶上接应,未至惨败。
是时,白水、苌平已有拓拔崇率兵五千接管,高都督统兵连攻七日方才重新收复白水,审讯俘虏闻知北魏主已率主力已过了建兴郡高都(山西晋城之北),担心魏军再染指河东,想请调两个军先一步往灵武支援。”xǐυmь.℃òm
西北三州边军防守有余,进取御敌略嫌不足,往往需要从梁州调兵调粮,但调两个军太少,刘义符思索片刻,决定同意高道谨所请,询问过胡藩的意见后,当即回营召见魏像、陈珍,说明情况。
次日派魏像先赶往新城、上庸、商洛三郡调集一个军,以陈珍率龙骧右卫、虎贲右卫、鹰扬左卫,加辅兵一个军,共两万二千余人携带部份辎重武器退回陆浑,取道卢氏县转商洛,与魏像会齐先往长安,这一路恐怕要上个月之久,高道谨稳住河东,随后还要赶去灵武。
送走这支援军后,还剩下八万精锐,仍略占一点兵力优势,一早陆万斛就调出两千哨骑分成二十多个小队,绕开伊阙口往洛阳近郊搜索敌情,预设战场附近与敌军营寨周边自然也不放过。
当天大军休整,各类情报陆续传回,拓拔健与长孙道生、于栗磾驻营在伊水西岸伊阙口之北的戎城,已在河上修建了一座临时浮桥,在桥东岸另建了一座大营,七万步骑已移驻到河东岸。
双方大军逐步接近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取巧,对于魏军来说,他们本就不擅长守城,况且洛阳城虽大,最多有个三万兵就可以了,多了拥堵也派不上用场,那么御敌于边境是最好的选择,何况拓拔焘的后援将至,无后顾之忧。
九月下旬,秋高气爽,这日一早伊水东岸平原上薄雾笼罩,天还没亮时就有双方游骑在旷野上游戈追逐,捉队厮杀不止,皆防备敌方侦骑靠近营寨和大军,避免被对方看出虚实。
卯时中,刘义符率部出营向北直线行军二十里,恰好与伊阙口戎城东西相对十五里,选择了一处平地列阵,以骑兵二十八个旅分为三个部份,以十八旅各一万骑分列于南北两肋,
中兵两旅重骑则与云骑左、右卫形成骑兵战斗主力,共一万三千余骑,但与魏军三万骑兵比起来仍显得单薄,而且其重骑似乎达到三千之数,单就骑兵来说,宋军完全劣势。
不过重步兵现有四个军,前军前阵二个军,两冀远程打击的车骑重弩前排外围各配一个军重步兵以加强防御,所以整体上是后方两肋为骑兵共两万五千人,两冀共三万人,中军分前、中、后及左、右厢五个部分共三万人。
这是禁军历经多年血战摸索出来的最佳配置方式,再不必局限于坡地布阵,只是骑兵和中军的人数还相对少了点,如果不外调增援就更合适了。
在宋军抵近战场时,魏军也在开出伊水东岸的大营,不过他们是向北迂回了一段距离以避开伊水河岸,并占据上风口,也抵近到宋军大阵十里之外。
以四万步军列于大营东北一片坡地上,刚好中军在高地,两冀在坡地下呈“V”字形拱卫中军,骑兵则仗着优势,直接在“V”尖顶点两侧一线排开,显得十分嚣张,然而其步军在坡地上,这是打算学宋军以前的策略,采取被动式迎战。
北魏虽占据黄河以北多年,却不擅经营,对步兵的使用也远远不及宋军,是以逢战必先出骑兵挑畔,或寻找突入点破阵,基于宋军的阵势,正面和两冀都在投石机和强弩的打击范围,反而是后方两肋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比较容易下手。
不过还隔着十里呢,双方的阵形情况都是依靠战场侦骑反复刺探回禀,基本确定了魏军的初步意图。
刘义符传令三军,全军依阵形缓缓西北推进六里,隔着三四里才能真正接敌,在骑兵没有完全掌握主动之前,隔得太近很被容易被骑兵突袭打乱节凑。
这五六里地都是大片的荒原,地面枯黄一片的草丛都被牛羊啃食过,魏军占据洛阳将无人耕种的田地都废弃变成草场,以供迁移南下的部族放牧。
只在城镇附近依托坞堡翻种一些荒芜的田地,现在的洛阳周边就没什么汉人,有也只是一些乡豪小地主,而半耕半牧的胡人更多,以供魏军戍边。
清晨的伊水之畔,阵阵西南风吹散薄雾,朝霞铺满东方天际,一轮红日已经跃出地平线,将双方大军拉出两片巨大的阴影,一队早起的雁群在空中排成“人”字形展翅飞翔,向南迁徙。
魏军大阵处于西北,太阳一旦升高,光线直射是有些刺眼的,是以魏军要抓紧时间进攻,宋军大阵移到预定位置整队完毕,魏军阵内就传来一阵阵呜呜的号角声,随之骑兵开始调动,这是要准备进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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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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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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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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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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