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刘义符就要自己斟酌,人选自然是旧官,荆州带来的官员们不可能接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刘义符思之再三,立即下诏以南兖州司马臧质为礼部侍郎、并下诏以礼部尚书王徽之、南徐州刺史刘思考三人前去,以宗王之礼附葬兴宁陵。
不到一个时辰,中书拟诏递进宫用玺,再下发到礼部,王徽之接到诏书一脸懵逼,可想到王氏的处境,只得硬着头皮奉诏,并上奏修建陵墓所需人力与财力,以及应上谥号,奏书很快就递进宫。
花费二十万缗钱,这个没问题,谥号为“思愍”,合起来中谥,很有点同情的意味,看得刘义符心中大怒,马上驳回,勒令再给司马皇后上谥号。
结果到中午快散值时,王徽之竟十分执拗,那谥号还没改,给司马皇后上谥号为“贞昭”,这是个美谥,刘义符简直不能理解王徽之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差点气得吐血。
给司马皇后上美谥,那伪主的中谥算什么?在刘义符看来,应该将“思”字去掉换成“厉”,滥杀无辜曰“厉”,这样就贴切了,不然难道自己的太后、皇后被害是正义行为?
是可忍,孰不可忍。刘义符当即下诏,斥责王徽之不分是非,不习礼法,不能再任礼部要职,贬为交州武平郡太守,即日赴任。随之诏以太常卿周峤会同臧质刘思考一同善后。到了下午,周峤就识趣多了,果然改谥号为“厉愍”,其余不变。
刘义符如愿以偿地再下诏,以荆州太常卿王怀业出为梁州刺史,以庞山民转州牧,调索邈来朝迁吏部尚书,以殷穆为礼部尚书,这样人事大权就回到自己人手上了。其实旧制七部,每部只设尚书、侍郎各一人,并不设左右。
随后几日里,荆州太府寺与朝廷合并,这几乎不需要再改动,就是品级秩禄规范一下就行了。度支尚书袁渝的履历一翻看,没什么劣迹,度支理财尚可,是从东扬州任上调回京的,景平二年的事没沾边,顶多就是同族侄孙女袁齐妫带点故,还可以用一下。
就在刘义符接手朝政,逐步将荆州中府来的官员安插到朝中省、部与诸监寺之中时,在刑部衙署大堂上,御史大夫尹冲、刑部尚书傅隆、廷尉谢述三人主审居中而坐,右上首是还在待职的黄湛、郑续、秘书监张维三人旁听,并做笔录。
首先带上堂的是近日押解回京的羊玄保、王昙首、王球、王惠四人,都算是高官,既未用刑,也没苛待,甚至还提供了坐席,就是当众录个口供而已,但必须是真实的。
三位主审以眼神交流了一阵,两位年老的自认家世不及,又位尊一级倚老卖老,都把目光盯着谢述,这下谢述无奈,干咳一声,目光在下首四人身上扫了一阵,先盯着羊玄保。
“羊长史!你是伪号元嘉元年冬贬为南兖州长史,虽与前司徒王弘有些关系,但说到底你是先帝旧臣,为前南昌侯举荐,希望你不要忘本,如实说明,你为何要收留逃犯。”
“无他尔,还报旧恩!”羊玄保显得有点情绪过激,自西晋以来,羊氏也算高门了,或是沦为阶下囚让他感羞辱,别过脸又道:“先帝亦与某有恩,死则列尔,羊某何惧?”
谢述转头询问:“尹公!傅公!羊长史所言基本属实,你看……”
尹冲与傅隆又是一阵眼神交流,傅隆抬手道:“先带下去吧,不能冤枉了良吏!”
傅隆这算是决定了羊玄保的命运了,两名刑部小吏将羊玄保带走,继续收押看守。谢述又道:“二位侍中,你们的罪证其实已经有了,为了族人,你们最好还是交待一下吧,也别让我等为难。”
“没什么好说,谢景先,你今日能高居堂上,来日总如王某的一天,你且等着吧!”王昙首一脸不屑道。
谢述大怒,狠狠一拍条案,厉声呵斥:“大逆不道!王昙首,你就那么想被满门伏诛吗?”
“满门伏诛?量你们也不敢!”王昙首一脸轻蔑,又道:“琅琊王氏做事,何需向尔等解释?”
这下三位主审官顿感老脸被打得啪啪响,气得面色铁青,谢述斜眼打量着右侧几位旁听的,却不好说什么。黄湛、郑续、张维三人小声交谈了几句,半晌,张维起身,语气不愠不火道:“带下去!按序别来!”
接着是檀道济、颜师伯、茅亨被带上大堂,这三人的老底,其实谢述早就知道了,伪主上位为了稳定朝局抓稳兵权,不但没有追究三人,还加以拉拢,除掉徐、傅、谢三公还是迫于王弘、蔡廓的压力,不过蔡廓已病逝。
这次谢述都懒得问,朝旁边听候的跑堂小吏招了招手,低声吩付几句,随之便有小吏备了笔墨纸砚和小方案,分别端到三人面前,让他们自行陈述。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于人,但凡有一点希望都不会放过,颜师伯、茅亨几乎同时开始动笔,檀道济却未动手,仰头望着大堂屋顶,面露追忆之色,良久长叹一声,也提起笔书写。
不多时,三份自述被递上案头,三人各持一份看完,相继提笔写下意见和处置建议,转交到旁听手中,接着是到彦之、刘遵考、刘荣祖、段宏、萧承之、萧思话,也是提供纸笔各上一份自述,审核确实便批注。
当日这些案卷口供都递进了宫中,刘义符以朱笔对着一叠名录细细寻思着一个一个勾决。他只要打个叉,一些人次日就会在狱中秘密处死,然后通知亲族收敛,人一死也就再救不回来了,不能不慎重。
对于主犯,刘义符没有再过多考虑,王弘全家与王球、王惠一家全部处斩,同一房系与谢晦房系流放川西嘉梁羌地,让他们去向羌人传播玄学,有沈叔狸、管义之盯着,他们不可能再作乱了,被牵连的羊玄保,再贬为天水郡丞。
檀道济、颜师伯、茅亨不但都是参与宫变,且与王弘都有着或明或暗的关系,可他们并不是主谋,刘义符思之再三,斩其满门而不牵连全族。统帅之才,刘义符现在根本不缺,隆中营里的“万里长城”要多少有多少。
若这样的谋逆大罪都宽大为怀,那让勤王诸文武众臣情何以堪,以后皇位还座得稳吗。自古厚黑者,网开一面那是要看其人有没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没有了那就注定会被抛弃。
刘遵考削除爵位,贬为庶人,勒令还籍居住,不得再居京中,这两人都是再难以获得忠诚的。到彦之、刘荣祖、段宏算是不得不奉命行事,没有派系倾向,周籍之也是如此,不然那些战场上被俘而投效的也不安心,只能先革职。
萧氏叔侄加庶支萧贞,这问题就大了,他们是主动向王氏靠拢而投效伪主,虽人犯未全部到京,刘义符已默默地在心里给他们判上了满门,顶多法外开恩,与事无关的庶支留个后维系香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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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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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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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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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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