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元奏,赫连安路于率部逼近苑川后,西秦左丞相乞伏昙达、后将军乞伏万年一面安排百官率部迁都枹罕,一面率留守的两万来兵力在苑川东南的龛谷城、马衔山一带列阵,与赫连安路于决战。
同时得到消息的乞伏炽磐只得放弃继续攻打姑臧,与撤归西平郡的太子乞伏暮末从北、西两路火速回援,但他们实在太远了,根本赶不及。
而冯晏率六千余骑抵达祖厉河之西的三官川西南,正处于赫连安路于的后方,恰好驻军于陇西的乞伏轲殊罗率兵一万北上,两者会师对赫连安路于展开夹击。
不料西秦留在都城的牧民杂兵居多,精锐骑兵很少,冯晏与乞伏轲殊罗展开进攻之日,乞伏昙达已于前一日惨败,仅率残兵七八千人逃归苑川,赫连安路于正率主力紧随其后攻城,冯晏与乞伏轲殊罗随之攻破了赫连安路于留驻于龛谷城外的大营,斩首五千余级,缴获牛羊马匹与粮食草料无数。
如此一来,赫连安路于失去了大营补给,后路又不安全,被彻底逼到了绝路,索性派部将呼卢古领兵一万对龛谷城牵制攻打,以本部对苑川城展开殊死猛攻,乞伏昙达再次顶不住败走阿干水,这下将冯晏与乞伏轲殊罗置于险地。
不过胡人不擅守城也不擅攻城,冯晏却不一样,在他的精心部署协助下,与乞伏轲殊罗坚守龛谷城三天,因乞伏炽磐快回来了,赫连安路于大掠苑川,纵火将城池烧为白地,率部北上沿黄河撤走。
乞伏轲殊罗恨极,与冯晏率部尾随,在祖厉川与黄河交汇口处,遇上南归的乞伏炽磐本部,双方约期夹攻,赫连安路于几近全军覆灭,仅率数百骑逃走,部将呼卢古战死。
西秦军不但将被掠走的部族牛羊夺回,还缴获了一万多匹战马,分配给冯晏五千匹,耗牛与绵羊等数百头,另交付河曲种马一千匹。因苑川城已毁,战后乞伏炽磐正式迁都洮水之西的枹罕大夏城,而冯晏与张维、柳元景会齐后,胜利回师安定。
张维与柳元景赶着战马、种马顺路送到天水郡,交给垣护之放养于长离川马场,已先一步南归,这些看日期都是二十多天前的事。
刘义符看完大喜,此战冯晏所部损失轻微,却获得了最大的收益,北伐时西路军除了前军于仇池、天水段谷大战一场,几乎未遭逢像样的大战,东路军兵力少一点却是步步有战,推进艰难。
另一封军情,分别是王景度移驻陈仓后的防务部署,高道谨将豳州西北部襄乐、彭阳诸郡边防移交给李德元的泾州都督府后,先至陈仓集结一、四、九、骑二二、骑二三共五个军,再南归汉中就食,剩下的只有六个军要待明年才能撤回来。
还有高道谨奏报,夏主赫连昌接到姚广都、费连提等十余名败将回归统万城后,派七弟中山公赫连安、太中大夫韦祖用出使,遣毛修之、陆万载南归,使团还在关中。
与军报附带的还有北伐东、西两路军队战功册簿,这些终于统计完成,等高道谨回来就要论功行赏,先封赏将领,士卒的还要延后。
毛德祖等待良久,便问:“禁军既南下,西北就初步稳下来了,那么来年迎战建康的又一轮攻势,陛下打算如何措置?”
“那以毛司马看来,我军如今境遇,又该何必应对?”
“一是战事太过频繁,军粮兵甲不足;二是水师兵力不够,又缺乏操练,如果只应战防守尚可,若要主动出击,得先筹备一批粮食,另还得尽可能地拖延到二三月用兵,否则只怕忙中出错。”
刘义符有些苦恼,皱眉道:“这时节要筹集粮草就难了,一场北伐战事几乎将府库掏空,哪里还有粮食可调?”
“不然……臣这两天殚精竭虑,倒也想到了一些办法,粮米谷物确实再难以搜集,但可以趁西北禁军还没回来,急令从吐谷浑、西秦先借调牛羊、元麦(青稞)、乌麦(荞麦)以补足西北军府,待战后还以丝绸、盐茶、瓷器,禁军顺路从汉中带八万石粮食回来,这就基本解决了。”
这不就是甩锅给西北的李德元、王景度嘛,刘义符一时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粮食还是那批粮食,好不容易从荆州调到汉中,再派水师拉回来不知道还能不能剩下六万石,可除此之外,真的没有更好的方案了。
刘义符当即召来吉翰、郭叔融、徐豁、庞法起等人商议,很快就此决定,快马传书急报汉中高道谨,另知会李德元、王景度,只待年关休沐的前一天大朝会时,公布备战事宜。
眼看除夕之日只剩七八天了,刘义符不得不进行新一轮的地方武将调动,调巴陵太守刘怀之为邵陵太守,以邵陵太守熊伯雅进镇南将军、迁湘州都督,替回赵伯符;调故右卫将军刘钟之子、长沙太守刘敬义为巴陵太守,以湘州右参政蒯广明兼领长沙郡事。
巴陵可是荆州与江夏、长沙间的重镇,战时刘义符不能慎重,再调太府卿刘道球转荆州都督,替回朱景符;以少卿漆雕崇升任。以司农寺太仓署韩道民迁武昌太守,换回柳凭升司农卿,以替出胡崇之;迁杜令琛为太仆卿,替出邓龠。
其实还有庞法起、庞季明都是文武兼通能知兵的大将之才,可资历深厚的文官太少了。
寒冬年关之时,野外积雪尚未化尽,很多事情无法开展,随驾回来的一些禁军士兵们都回家了,西大营和隆中营只有军官带少量士卒值守,东郊只有少府军器局、工部造船坊还在日夜赶工。
中府诸衙,三长史会同户部在忙着一年的善后工作,境内六州上计一般是每年夏收之后,但因战争耽误了很多事,上计评定各州官员的政绩,整理帐目钱粮收支都不那么顺利。
备战初期的事安排下去,中府一众官吏要发俸禄了,这年有些特别,多发钱帛、食盐而少发米粮,以省为军用,官员们有了钱可以去市面上买,尽管粮食涨价了,但豪族大户之家仍有不少存粮,这时候就清仓拿出来赚钱了。
这日傍晚,刘义符批阅完各类表奏文书,有些疲惫地回后宅时,刘惠嫒还没回自己的公主府,在帮着带小孩,处理后宅事务。
见他回来,高令娴就说:“高门大族家的小娘十三四岁就许婚,十五六岁就出嫁,阿惠都满十八岁了,婚事却一拖再拖,最近年关还有些空闲,不如趁早许个合适的人家吧?”xǐυmь.℃òm
刘惠嫒一听,有些害羞地娇声道:“哎呀……皇嫂你越来越爱唠叨了,阿惠才不嫁人,还能帮你照看这小家伙啊,多好……”
“这事吾已暂定武昌郡柳太守之子,就不知他有没有定下婚约,法婴若有空使些妇人打听一二,对了……柳太守可能除夕前一两日内就要回荆州了,若探明准确消息,就使人先提一提,看有没有这个意向。”
刘惠嫒一听,轻咬了咬唇,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抱着怀里襁褓中熟睡的孩儿轻轻晃动,实则在侧耳细听。
看着她又羞又喜又期待的样子,刘义符差点笑出声来。
高令娴笑道:“这些时日常有妇人委婉打听阿惠的事,不少荆襄士人之家都有意尚公主了,原来官家早定了人选,那妾身明日就召丰城侯家的冯娘子来见,把此事赶快办下来。”
“好!先把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给办了吧!”
刘义符想着,请期亲迎之礼怕是要等回到建康,那时可以大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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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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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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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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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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