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义符有些担心柳安民,打算派三四名侍卫过去支援时,旁边一声惨叫传来,牛默一锤击中那壮汉的脖子,就此结束战斗,立即率三人前去增援,王僮的凶焰被再次打压下去。
眼看这场意外的战斗就要结束了,刘义符心中一阵放松,可就在此时,陡然听得街道对面的房舍内传来“砰砰”的两声巨响,随之似有两道黑影扑来,又似一阵狂风刮过,身边传来一阵“噗噗噗”的闷声,侍卫们一阵大乱,其中四五人更是直接飞起,狠狠地撞击在宫墙上。
怎么回事?刘义符有点发懵,还来不及察看,幸存的几名侍卫一扑而上,将他放倒在地,几人就叠罗汉一般将他压在了地上,并七嘴八舌,惊恐地叫骂大喊,搞得刘义符一时完全不清楚状况。
“弩砲弩砲……对面房舍内有弩砲,快驱逐击杀!”
一名侍卫又惊又怒地大吼,这下刘义符终于明白,自己刚才被弩砲阻击,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他被压在底下艰难地抬起头,从缝隙朝外看去,斜对面刚刚射出巨大弩矢的房舍窗内,正有两人在紧张忙碌地装填,似是准备再发起一次射击。
“贼子好胆!吃某一锤!”
只见牛默五短身材如一个大肉球般疾冲过街道,手中一只黑铁八棱锤一把抛掷而去,“呼”的一声穿窗而入,也不知咂中什么,发出“咔嚓嚓”的一声响,似有什么东西被打得断裂了。
牛默却是紧随其后一个鱼跃,身形利索地从窗口钻了进去,里面传来一阵打斗声响,不一会儿,陆续两声惨嚎之后,牛默又从窗口跃了出来,在周围探查。
这时街道上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大队侍卫从东面街口行宫前门处过来,将这处十字路口全面封锁。而身边的侍卫们一个个放开,刘义符灰头土脸,很是狼狈地起身,陈裨忙上前替他拍打土屑,整理衣袍。
看来这小竖一直随侍在自己身边,刘义符欣慰地赞赏道:“你竟然还没受伤?不错!”
“小奴若受伤,还如何护持大家呐!”陈裨咧了咧嘴,满脸惊魂未定。
刘义符脸色一沉,转身向行宫外墙下走去,只见两支长约一丈的巨箭像串糖葫芦一样,各射穿两名侍卫钉在墙上,旁边地上还躺了一名,右边一箭射穿了三人,后一个显然是之后掉下来的。
这应该是两架单矢弩砲同时击发,若是多矢弩,刘义符自己还能不能全须全尾地站着都是个疑问,刺客竟然能携带如此违禁利器潜入荆州,还能在行宫之西隔条街隐藏,这事想想都透着诡异。
不多时,伤亡被清点出来,侍卫竟战死十六人,而刺客一共只有十人,这其中主要是拦阻王僮被刺杀的侍卫最多,占了其中一半,而王僮一见弩砲发射仍未得手,立即就跑了,柳安民拦不住,率侍卫追击未归,似是往城西方向去了。
随后荆州司马漆雕崇、南郡太守刘孙登闻讯,率府衙值守官兵赶来,刘义符的心情已是极为糟糕,便着令太守刘孙登继续追查善后。至于州衙,李德元暂署州事,忙于撤并州郡,又要分设州牧府与刺史府,节日留了州司马在衙值守,自己回家过节了,这事便不太好让州衙来查。
除夕之日竟出了这样的大凶之事,刘义符也没心情再埋什么辟邪石,让陈裨接着完成,命牛默收敛战死侍卫的遗体,自回行宫。
等到晌午时分,经刘孙登对活口刑讯逼供,与现场战斗痕迹推断汇总,这次刺杀行动的主事者就是王僮和那壮汉,其余皆是二人在江州花重金请来的帮凶。
那壮汉已被牛默击杀,王僮赶在城门关闭前骑着马从西城门逃了,柳安民未能追上。虽然线索在王僮这里又断了,不过有寿阳刺杀建安侯刘粹之案在前,王僮的身份已被基本认定为王弘的家奴,那主谋自是王弘无异,而且王氏也绝对有这个动机。
午后,吉翰与何承天、郭叔融、高道谨、王公度听说了赶来行宫探望,刘义符已沐浴更衣,穿着一身绯红朱服,外穿大袖帔袍,转到行宫东侧书房接见。
“陛下身负江山社稷之重,今日能逢凶化吉,实在是万幸!臣恳请陛下日后出宫,无论如何也必须带班剑两百人以上,决不可再给贼人以可乘之机,还请陛下应允。”
吉翰一开口就间接指明错在自己,而事实也是如此,今日出门所带侍卫哪怕有五十人,刺客才十个人也绝不会有出手的机会,何况这还是因为在城内行宫门口附近,侍卫们有点疏忽大意所致。
可刘义符不好再就此事争论,苦笑道:“吉卿之言,朕准了!这个王弘行事歹毒,不择手段,前建安侯尸骨未寒,竟然又瞄上朕了,诸卿以为,朕是不是也派出死士,给他来个以牙还牙呢?”
“陛下!此卑劣手段,小人之举也!《论语·宪问》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孔子所谓的直,意为无私曲,善者善之,恶者恶之,即以公平正义的直来反击。对于以德报怨,孔夫子提出以德报德,即受人恩惠之德又将如何报答?虽未明言,但意思是可以反击,但要合乎法理道义,合乎公正,不怀私心,也便是君子之道。”xǐυmь.℃òm
刘义符听得直皱眉,吉翰虽未明说,可意思是赞成反击,但不赞同以牙还牙,而且引经据典,说起来还很有道理,这让人听来都无可反驳。
“以吉卿之意,以直报怨,那么朕只能就此事对王氏之罪行加以谴责了,这不痛不痒,亦不解恨,对前建安侯来说,也是极大的不公啊!”
“陛下若要以牙还牙,其实也不是不行!”郭叔融轻咳一声,接口道:“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断无千日防贼之理,只要有把握,若能除掉这个祸患自是上策!若无把握,还是依吉休文之言较为妥当,陛下身为天子,还是要惜羽自珍。”
好吧!臣子谋刺君主,本就是犯上弑逆,法理上就被人唾弃。可郭叔融说得如此直白,就很有点利己主义的意味,不太好听。
刘义符莞尔一笑道:“那就有劳何长史草诏,声讨此贼之罪行。”
何承天一听,先是点头,然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刘义符当然明白他心里所想,以牙还牙这种事本就显得气度偏狭,并不光采,何况又是刺杀这种阴微小道,可不好公开宣扬,事后命杜令琛以兵声曹,传令贺安平找机会试试,能不能成皆无所谓。
而凶手王僮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的,既已定罪,自是发榜州郡加以通缉,死活不论,这样那王僮以后再想入境为恶就不那么容易了。
当天下午定案定罪之后,刘孙登上书请罪,毕竟他从战前就行领州郡事,战后正式迁南郡太守,一直在任,而王弘派刺客是在江夏之战失败后,王僮潜伏在荆州很久一直没找到机会。
可还有另一事也让刘孙登深感惶恐,义阳之战前,檀道济派了萧献之潜入荆州劝降,等战后刘义符从一众降将口里得知,传令刘孙登逮捕时,萧献之颇为警觉,刘孙登施计诱捕没有成功,这就有点无法交差。
不过刘道球、刘孙登兄弟在一众宗室之臣中能力还算不错,比刘道济依靠建安侯刘粹的功勋身居高位好多了,尽管这事没处理好,刘义符仍是好言宽慰,嘉勉其勤于政事,以观后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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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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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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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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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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