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诺顿自穿越以来,就一直饱受着幻痛的折磨,并且遍及全身。
最难熬的是刚开始的一周。那时,撕裂般的疼痛简直无孔不入、一刻不停。其折磨程度,说是第十八层地狱的刀锯酷刑也毫不为过。
可即便如此,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幻痛之中,疼痛也只能排在其次。最令诺顿难以忍受的,是一种被他称为“幻觉性出离”的症状。
此症发作时,诺顿的意识会固执地认为原本的身体依旧存在,并向这具臆想中的躯体发出指令。
其结果,便是他真正的身体被赤裸裸地无视了。而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下场可想而知。
不再有心跳,也不再有呼吸,每一秒都挣扎在死亡的边际,每一秒都是生命最后的弥留。
然而,令人讽刺的是,虽然不再有指令下达,可传回大脑的各项感觉却是异常的清晰。
那种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的窒息感,诺顿永生难忘。
好在,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诺顿的穿越后遗症也逐渐有了好转。
时至今日,除了偶尔还会感到一丝隐隐的疼痛,最严重的“幻觉性出离”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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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起来啊!”诺顿的意识在体外声嘶力竭。
可无论他怎么去喊,身体仍旧无动于衷,甚至,还因为失去了小脑的平衡,出现了向下倾倒的趋势。
没错,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幻觉性出离”再一次发作了。
轰——
浓烟喷吐,炮声轰鸣。
数十发铅弹裹挟着巨大的动能从炮口涌出,眨眼间便穿越了大海的阻隔,向“火蜥蜴号”扑面而来。
最先与炮弹接触的是船侧外板。这些陈年旧木,只坚持了一个照面,便彻底被打成了筛子。
而后,随着落点的爬升,右舷的水手也遭了殃。尽管他们已经尽可能地减小了受击面积,但伤亡仍旧不可避免。
最后,伴随着伤员苦痛的哀嚎,弹丸犹如狂风卷地一般,席卷了整个甲板,没有留下任何一处容人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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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轰——
炮火依旧在耳边肆虐。
诺顿紧贴着桅杆,尽可能地将身体缩进这一方小小的庇护之地。
回想起刚刚死里逃生的经历,诺顿在心有余悸的同时,也不由感到深深的诧异。
就在刚才,炮弹即将出膛的那一刻,诺顿的“幻觉性出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在求生本能的驱动下,诺顿原本游离在外的意识瞬间回归,并叠加在身体之上。
注意,这里说的是“叠加”,而不是“进入”,二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进入”意味着意识重回大脑,是生命最正常不过的状态。
“叠加”则不同。
在叠加的状态下,意识是意识,身体是身体,两者依旧是独立的存在,只不过,它们恰巧出现在了同一个时空坐标。xǐυmь.℃òm
但奇妙之处也恰在于此。意识原本发送给幻觉的指令,现在却因为坐标的重叠,歪打正着地传递到了正确的地方。
于是,诺顿又活过来了。
并且他还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得到了匪夷所思的强化。
首当其冲的,是感观的强化。
在那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诺顿对外界的感知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单就视觉来说,诺顿甚至能像高速摄像机那样,将那枚葡萄弹从出射到解体的每一条飞行轨迹看得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诺顿的神经反应时间,也从普通人类的0.2秒,减少到了近乎于零。
而这,也是诺顿此次死里逃生的关键。
“看来,这场穿越带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个后遗症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诺顿将注意力转向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此刻,这轮惨无人道的炮击终于画上了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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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向突变……你确定吗?”
“是的,我确定。”诺顿的回答十分笃定。
闻言,阿德里安松点了点头,用大手摩挲着下颌,思考着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会给战局带来怎样的改变。
不多时,阿德里安松心中有了答案,于是转过头,对诺顿说道:“事情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
闻言,诺顿没有听从命令,他只是直直地看着阿德里安松,沉默不语。因为,在对方的神情中,诺顿没有读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轻松。
这并不合理。
风况对于任何一场海战来说,都是最至关重要的影响因素。在无数的经典战例中,指挥官正是凭借对风况的完美把控,才得以少胜多、反败为胜的。
当然,对于眼下这场实力悬殊的海战来说,反败为胜并不现实,但如果只是逃跑的话,无疑是有很高可行性的。
“船长,我刚刚的表述可能不够准确。这是一场风向180度偏转,风速从六节增加到十四节的风况剧变。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我们至少能拉开对方两次变向的时间。到时候,无论是打是逃,我们都能占尽先机……”
诺顿一面滔滔不绝,一面端详着阿德里安松的表情。阿德里安松的神情越是平静,诺顿的语气就越是激动。
可说着说着,诺顿的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一泻千里。
因为此刻,诺顿已经能隐约听见对方船上的喊杀声了。
两船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十米了。这场飓风,终究还是来得晚了一些。
“孩子……”
阿德里安松将大手按上诺顿的肩头,声音沉了下来。
“你是“火蜥蜴号”的航海士。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这个船长吧。”
“不,不是交给你。”
诺顿摇了摇头,目光直视着阿德里安松,锵的一声,将腰间的侧剑拔了出来。
“是交给我们。”
诺顿的话音刚落,十数根荡索便从“深海恐惧号”上抛出,黑色的绳影犹如鸟笼一般,锁在了众人的头顶。
而后,便是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海贼,带着他们震天的喊杀,向“火蜥蜴号”汹涌而来……
阿德里安松听闻诺顿的话语,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
“说得好!不愧是我诺尔斯的男儿!”
话毕,这位老船长也扬起了手上的水手刀,向海贼迎面冲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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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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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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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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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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