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内,宁国候冯延庭正用手指搓着额头,听着庄毅汇报最近的情况。
“边镐已取得楚国大半地界了,因他是燕王所举,陛下最近对燕王极多封赏。”
宁国候淡淡评论道:“燕王在军中的根基越来越牢固了,将来必定与东宫相争,南唐乱象已生,我们要加快动作了。”
南唐东宫并非太子,而是皇太弟李景遂,然而唐皇李璟长子李弘翼骁勇善战,在军中有极高的威望,李璟优柔寡断,导致两方势力互不相容,逐渐形成党争。
“边镐为人过于宽厚,治下无度,楚国之地久必生乱。”庄毅说。
宁国候摆手道:“那便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事了,你派去朝廷的人回来了吧,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庄毅迟疑了一下,说:“最近有传闻,枢密使王楷要告老还乡,几名副使正在四处活动,争夺正使之位。江槐最近也时常在为其兄长活动,多次暗中前往池州郡王府。”
“那个臭老头,就这么点压力便顶不住了吗?他走了,让我大哥一人在火上烤吗?”宁国候猛的站了起来,大怒。
宁国候兄长冯延巳是中书令,与王楷一样,都没有涉足党争,形成中立派,二人互为援角,东宫和燕王倒也不好相逼。
但如果王楷一走,冯延巳的处境将极为不妙。
“而且江槐兄弟看来是准备投靠燕王了,以后只怕更难对付。”庄毅补充道。
“侯爷,我们这边已准备妥当,不如让老大人告老还乡。”柳昂进言。
“不行,在朝廷里必须有人,不然我们这边便如同聋子,瞎子。”宁国候摆了摆手。
“那不如让老大人假意投靠东宫,等我们准备妥当,再抽身而退。”
冯延庭瞪了他一眼,说:“党争何等凶险,只要牵涉其中,哪有那么容易抽身而退。”
他重新坐回椅子,沉声道:“我大哥门人众多,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我们眼下必须要加快行动了,柳昂,各地下派的官员情况怎么样了?”
“大部分官员都在按照计划,悄悄融入当地,为大事做准备,唯有歙县县令陆原,与当地官员豪强势成水火,动静闹的极大。”柳昂缓缓道。
宁国候眉头深深皱起。
“我倒是听说陆原连施手段,将当地力量拔出,已经控制了歙县力量。”庄毅为陆原辩护。
“可他之所以能做到这点,依靠的还不是侯爷的威势,听说他还和刺史府的薛司马大闹了一场,成日里还派手下衙役到处剿匪,闹的沸沸扬扬,而且其他下派官员每隔几天便会写信汇报情况,唯有他,自从去了后,一封书信都没有来过!”柳昂冷冷说。
“不然——”庄毅刚开口,只听“碰”的一声,宁国候用力拍在桌子上,怒道:
“这个陆原,我原先还以为他有些才华,没想到如此蛮干,不识大体,柳昂,你给我写封信过去,警告他一下。另外他以后有什么要求,都不必再答应他。”
“是。”柳昂暗暗一笑。
“侯爷,如此的话,陆原只怕很难做事。”庄毅吃惊道。
“他做不了,我便让别人做。”宁国候淡淡道:“立刻下书将宋刚、卢维义、鲁宁召回,我要重新制定一下方略了。”
“是!”柳昂拱手道。
两日后。
宁国候府,后宅花园内,冯延庭正躺在爱妾腿上听曲,另有两名丫鬟给他揉脚。
就在这时,庄毅快步而来,脸上带着欣喜笑容。
“侯爷,陆原来了。”庄毅笑道。
“莫非是来请罪的?”宁国候淡淡道。
“他给您送来了二十万两银子!”
宁国候蹬开两名丫鬟,猛的站起身,问:“你说什么?”
“他给您带来了二十万两银子!”庄毅微笑道。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宁国候难以置信。
“您亲自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他正在书房等候!”
宁国候急急穿了鞋子,就向书房奔去,就算是对他这样的封疆大吏,二十万两银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他现在谋夺大事,最需要银钱周转。
一道影子忽然跟在了他身后,如影随形,正是魏峰。
行至书房外,忽听屋内传来柳昂的声音,宁国候转念一想,立在门边,静听里面谈话。
只听柳昂问道:
“那不就是抄家吗?你可知道你这样乱来,会给侯爷带来多大的麻烦?抄家谁不会?可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那些豪强被逼急了,难道不会造反吗?江槐不会借此做文章对付侯爷吗?”他气势汹汹,一连数问。
“我已说过,并非抄家,而是人犯自愿捐献给官府。”陆原缓缓说。
“你这番话骗骗老百姓就好了,在候府还不从实招来!”柳昂冷笑。
陆原见他语气刻薄,沉住气,耐心道:
“这便是实话,犯人曹建审问过程中幡然醒悟,他如今还关押在县衙监狱,判官大人如果不信,可以过去一看。”
“本官哪有那个闲工夫去你那里,我不管你是屈打成招还是用什么别的手段,一定要给我盖严实了,别闹出民变,不然到时候就算是侯爷也保不住你!”
门外,宁国候压低声音向庄毅问:
“令伯似乎对尚白有些敌意,这是何故?”
“侯爷您忘了,柳昂曾经提议杀了陆原。”庄毅低声提醒。
宁国候何等精明,立知其意,心想,难怪他从来不说陆原好话。
“你先进去,就说我马上就到。”他吩咐道。
语毕,他后退了几步,等了十几秒钟,踩着重重脚步,走入书房。
只见柳昂、陆原、庄毅皆站立在两侧,陆原脸色沉重,柳昂面带笑容。
见宁国候进来,三人齐声道:“见过侯爷。”
宁国候摆摆手,微笑道:“尚白远来辛苦,先喝杯水。”说着亲自倒了杯水递过去。
陆原也不推辞,接过后,一口饮尽。
“听说尚白给本侯带来了二十万两银子,不知是怎么回事啊?”
“侯爷可听说过十一寨?”陆原反问。www.xiumb.com
宁国候向庄毅看去,他立知其意,说:“十一寨是歙县周围最大的是十一处盗匪巢穴,听说里面都是一些悍匪,以前也有县令试图剿灭,结果均失败了。”
“掌书记大人果然博学。”陆原向庄毅拱了拱手,说:“在下初到歙县后,暗中调查,怀疑刺史衙门中有人与十一寨勾结,劫掠商旅,于是开始筹划秘密剿灭他们。”
原来他剿匪是这个目的,宁国候心想,狠狠向柳昂瞪了一眼。
柳昂正要辩解,宁国候摆手道:“令伯,你出去忙吧。”
“是。”柳昂脸色一白,点头道。
等他出去,宁国候叹道:“原来尚白带衙役剿匪是为这个缘故,后来呢?”
“后来在下破了八寨,从八寨那里搜到曹建、黎园、陈广与山贼勾结的书信,曹建是大商,经我审问后幡然醒悟,献出家财二十一万两,属下自作主张留下一万两,请侯爷恕罪。”陆原说。
宁国候仰头大笑,站起身说:“本侯要真这么小气,只怕你们隔天就全部跑光光,留本侯一个光杆司令了。尚白,本侯只要十万两,另外十万两归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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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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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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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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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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