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叔妻子王氏携“何家有女初长成”的女儿何伊,正等候自家相公、父亲归来。乍见何三叔抬着一人归来,这王氏却是吓了一大跳。
“这是何人?”贤惠的王氏问道。
“给你家何伊找的东床快婿……”那何山调侃道。话未说完,何山的脑袋便被何三叔拍了一巴掌。
那何伊的脸“刷”地便红了。
何三叔冲着自家的女人与闺女叹道:“甭听那小子瞎说。这人是在海边救上来的,看着倒不似坏人,也不知道在海水里泡了多久,胸口竟然还有点热气,命真大!”
王氏见状,连忙上前,将王九身上湿漉漉的衣裳解下。她正待解这王九胸前的衣裳,却发现他胸口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她顺手摸了出来,却发现这是一块非铁非金、黑黢黢的令牌,古朴的花纹中有一个篆体字,而这牌子背面却是赫然一个指印……
王氏不识字,顺手将那牌放一边,然后叫女儿去提桶热水来,帮王九擦身子……何伊羞得脸如同红布一般。
那王氏却一边帮王九擦身子,一边无所谓地道:“女儿啊,你看,这后生的相貌却是相当俊朗。哎,你看他,胸口有青淤一块……噢,刚好是之前那块牌子挡了一下……腹部这里还有一处旧刀伤……噢,后背还有……啧啧,要叫你爹爹来看看……”
王氏叫他相公何三叔过来,而此刻的何伊怀里揣了个兔子般,红着脸,打量着这成年男子的躯体。却见这人身上被海水浸泡得有些发白,但他身上骨架均称,肌肉一条条镶嵌于上,流畅的人体线条,却似乎蕴育了无穷的力量;虽然身上数条浅浅的疤痕及胸前的青淤,但却无损躯体的美感,仿如经岁月的磨励而历经的洗礼……
何伊的脸更红了。她颤抖的手握着纱巾在王九俊朗的脸上擦拭。
忽然间,他的眼睛睁开了,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漆黑如墨,清澈如洗……
何伊愣住了,她未想到便在此际他竟然睁开了双眸,她忘记了害羞,却只是傻傻地看着他。
这一瞬间,却如永恒。
何伊只是未曾想到竟有人的眼睛竟那么清澈如斯,宛如一池春水,让人心里起不了一丝波澜……
“……相公,您过来看看……”随着数人的脚步声传入客房,这何伊霎那便回到了现实。
她装做若无其事,继续用纱布擦拭着王九的脸庞。而那王九却乖得如同孩子一般,一动不动,睁着眼睛任由那何伊帮他擦拭。
“爹、娘,他刚醒了。”何伊见他们入内,而之前何山与另一人仍在与何三叔聊着天,王氏告知王九身上有刀伤,他们便一同入内看看。
那王氏乍见睁开眼躺于床上的王九,愣了一下:这眼神太清澈了,就如刚出生的孩子一般。王氏瞬间便母性爆发,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何三叔、何山也愣了,这年轻人也太、太俊朗了些,而他身上的疤痕,倒还为他的身躯平添数分美感!
“这里还有一个令牌。”王氏指了指刚才自他身上摸出的那块非铁非金的牌子。
何三叔却是识字之人,乍一见那黑黢黢的牌子,古朴的花纹正中一个“锦”字,便道:“这是个‘锦’字,莫非这人是公家之人?……嗯,既然他醒了,问清楚再说罢……”
王九让他们失望了。
任谁问何问题,他都用疑惑、毫无杂质的眼神看着别人,却不说话;当别人冲着他笑时,他亦会冲着别人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他不说话,安安静静的,斯文得如同一个姑娘。
他与何伊特别亲近。
“嗨,你叫什么名字?”何伊问道。琇書網
他疑惑地看着她。何伊叹了口气,不再问了。因为这个问题问了至少有几百遍了,他从未回答过。
何伊看着他无辜的眼神,忽然笑道:“那我帮你取个名字,好不好?”顷刻之间何伊亦不知取何名字好,待得见家自家的狗儿过来,她嫣然一笑道:“那叫你阿狗好不好?”
他看着她的笑脸,忽然张开了嘴,认真地道:“阿九。”
何伊乍一听他说话,开心得跳了起来,便跑回屋喊道:“娘,他说话了,他说话了……”
于是,王九有了个名字。
他叫阿九。
阿九开始学说话了。不同于幼儿“咿呀”学语,这阿九学话极快。大半个月时间过去,他便可跟人流畅交流。但若问他自哪来,他仍是答不上来。只是说自己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便来到这里。
别人不信。但看着阿九漆黑发亮的眼眸,却都相信了:他确实不清楚自己自哪而来。
人不可貌相。但如果有一个好皮囊,确实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阿九很勤快,任何事情王氏、何伊只要教他一次,他便可以学会。
洗衣、生火、做饭、耕田、插秧……他是自清晨起来,便跟着王氏、何伊一起操持家务,直至夜深。
慢慢地,整个何家庄都知晓何三叔家里多了一个年轻、勤快、俊朗、名叫“阿九”的小伙子,也慢慢地接受了阿九的存在。而大多数之时,都是何伊带着阿九外出干农活。
不少人拿着何伊打趣道:“阿伊,这是你的相公?好俊朗的后生仔!”
而此时,这何伊更是脸红至脖子处,回道:“才不是呢……”说罢,扭头便走,背后更是传来众人的嬉笑声……而那阿九则是疑惑地看着众人,跟着何伊而去。
何家庄之人,大多都是沾亲带故,民风质朴;除却客家人之外,还有少部分闽南人。而那何三叔的妻子王氏正是闽南人。
但那何三叔却始终是心头戚戚,因为那个黑黢黢的“锦”字令牌。但他始终未说出口,他只是让王氏将那令牌妥为保管,他观那阿九身上的数道伤疤,那极大可能为战场之上所受之伤;那“锦”字古朴令牌,更非凡品,莫非是如今大明帝国之锦衣卫?这是极为可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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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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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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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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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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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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