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在进一步发酵之中。
衢州开化的知县唐文海自然无虞。此事王九并未牵连他。王九只是通过锦衣卫的渠道,让锦衣卫来处理善后事宜,并且让那知县唐文海配合即是。
知县唐文海自然是配合。他亲自带队坐镇,安排了数十人至莲花山庄清理断壁颓垣。未曾想到,在挖地三尺的情况之下,残尸又找到了四十余具,连同之前的,共约六十余具,尽皆发臭,让人恶心万分!
但众人热情不减,因为伴随着残尸,却还有许多值钱的东西。正中议事大厅的地下,却被挖出了一个地下室,内藏黄金千余两,银子上万两,还有些珠宝细软……
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断壁颓垣的莲花山庄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残尸与金银细软均被运送下山。知县唐文海倒非小气之人,慷他人之慨倒也会。参与清理的民众、衙役自然赏钱是少不了,大家皆大欢喜。
就连仵作老刘、赤脚医生老宋尽皆有赏。
那两名重伤的一老一嫩之人竟出乎意料之外,都被救活了。但活着,亦与死人差不了太多!
老的,双腿齐膝而断。但断膝处却有剑气顺经络而入,将这老的经络刺得千创百孔,如同漏气的气球一般,此生已不能再次习武……但此人虽已醒,但无论如何,却是一言不发。xǐυmь.℃òm
嫩的,由额头至小腹,已被缝好。虽未死,但红红的细肉长出,如同标记一般,且如今他却在发烧。因胸部伤口发炎,有些红肿;更要命的却是老二处,虽然是被人一刀剖开,但在那处,却是有剑气暗存其内,虽已缝合,但始终未愈合,脓血一直在流……如要保命,必须切了!
赤脚医生老宋看着这两人,有些头大。
但那仵作老刘却是笑道:“老宋啊,你却不知晓,这出手之人,甚是了得啊。这数十具尸首,基本是一击毙命。要我看,这人如果要你死,你必死。要你不死不活,你便不死不活。看,你治的这两人,便是如此!”
老宋叹了口气道:“发现了,出手之人,甚是狠辣。如那年轻人,如下手再深一丝,那便伤及内脏,神仙也难救了。”
老刘又道:“你却不知,后来又运来几十具尸体。这辈子都未曾这样折腾过。我在那尸首里找出了这个……”说着,自怀中掏出了一枚手指大小的指刃,泛出青幽的光芒。
老宋惊道:“这是什么?”
“尸体里留下来的,”老刘道,“这东西,基本上是击入咽喉处。有十余枚,我留下了一枚。这指刃,做工精良,普通铁匠可是做不出来。我曾拿此至镇上铁匠铺问过,他们道,这一定是公家方可制出。”
锦衣卫来人了。
所来之人,却是自京都派来的崇武司的百户万卜华与数位随从。
因为此事涉及江湖门派,所以由崇武司出面处理。
百户万卜华,一见到停尸间的数十具熏得人睁不开眼的尸首,即刻命人烧了;并要那县令唐文海是否可找道人或和尚做场法事。
县令唐文海自无不可。
万卜华看了那两名重伤之人。赤脚医生老宋正在一则。
万卜华捏着鼻子,掀开那年轻的人衣服看了看下体,诧异地道:“噢,这还能用吗?”
老宋道:“当然不能用了。但不切,已经发炎,命就要没了。”
万卜华不屑一顾地道:“切了。命都要没了,还留着这东西干嘛?”
老宋点了点头。
年老之人躺在那一直闭目不语。
万卜华又冲着那年老之人道:“知道你们是会友镖局之人,已通知你们的老当家李黑五了。那年轻人是你们少主李清泉,是吧?你是刘堂,同为与你们老当家李黑五,同为少林派俗家弟子。而李黑五是你师兄。对吧……”
那年老之人正是刘堂。年轻人是李清泉。
刘堂睁开了眼睛,看着身着飞鱼服的万卜华,一字一句地道:“你们是锦衣卫之人?那伤我们之人是谁?他应为公门之人!”
万卜华笑了,如同听到一个笑话般道:“你却甭管那伤你之人是谁。现在我们正在找你们会友镖局的麻烦,你还不知晓?你们会友镖局攻击驿递,意欲何为?与那劣迹斑斑的莲花山庄勾结,又是意图何为?”
刘堂还是一字一句地问道:“我现在就想知晓那晚伤我的黑衣年轻人是谁。”
万卜华笑道:“是不是告诉你,你便什么都交待?”
刘堂道:“是。”
万卜华笑道:“但是,告诉你未偿不可,但是,只有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
“死人方可知晓。”
“成交。”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
江湖人,江湖事,“信”字当头。
当晚,刘堂留下一张用自己的鲜血画押的空白纸张,自尽而亡。
因为他原本便未想再活下去,双膝已断,武功尽失,再生存亦无意义。他跟随自己师兄李黑五,创办会友镖局,死伤在其手下的江湖好手何止百位,纵横江湖近三十年,却是落得如此下场,却是令人感叹。
他死前耿耿于怀便是那晚伤他之人是谁,那黑衣年轻人的横刀竟然瞬间爆出六寸剑气,直看得他目瞪口呆,待得那人剑诀一出,便是“共工赫怒,天维中摧。鲲鲸喷荡,扬涛起雷……”般的愤怒,他心神不稳,尚未反应过来,只觉一道剑气自膝下掠过,而掠过之时,残余的剑气竟瞬时顺膝而上,将自己的经络刺得千创百孔……
这便是剑气的霸道之处!
他站立正与那残存剑气争斗而欲抬一只指头而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衣秀气的年轻人修长的手指一弹,青幽的光自手而出,直射向一位随从的咽喉,那随从瞬时倒地,抽搐而亡……而另一名随从与他一样,未反应过来,那黑衣秀气的年轻人右手执刀,自他身边掠过,他一边脖子一歪,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出,倒地而亡。
李清泉未曾想到报应竟来得如此之快。
他正想求饶。
未曾想到那黑衣年轻人看都未看他,顺手舞了一个剑花。
李清泉便觉得自额头到小腹处,一片清凉……
刘堂抵挡不住剑气的侵蚀,而此刻他方且发现自己双膝竟然已断,而正是因为剑气所封住断口,那鲜血未流多少。他目眦欲裂……他想知道这位黑衣年轻人到底是谁!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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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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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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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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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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