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人江成照样认识,乃是端公公。
端公公今日不同往日见到那般和蔼,多了一份肃穆,加之他那张还算阳刚的脸,倒也不输在场的李子儒和望无。
“传陛下口谕,令吏部尚书李大人、青琊府首府望大人、江州令江成、调度侍郎李玄沉四人一齐入宫。”端公公双手朝右握拳,朝向四人说道。
四人见状行官礼领旨,端公公传完口谕,朝向四人看了一眼,道:“李大人,望大人,陛下今日可心情不佳,诸位大人还望谨慎。”
“多谢端公公提醒。”望无朝端公公拱了拱手。
“陛下传召老臣,陛下已经知道了?”李子儒有些不可置信的朝向端公公望去,接着又喃喃回头,“也是……家门不幸,还能瞒得过谁……”
李子儒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朝向江成又瞥了一眼,带着李玄沉离开青琊府前往皇城。
李玄沉则知道事情严重,吓得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两腿发软只知道跟在李子儒身后了。
端公公望着李家父子离去轻叹一口气,朝向江成说道:“江公子,一同去见陛下吧。”
江成没什么怕的,望无亦是如此,两人一起随着端公公前往皇城,这一次,来到了安常殿,此处作为圣上休憩的地方,并非朝堂肃穆,四面墙布满了稀奇物件,越过阁屏,便是正殿。
江成进入正殿时,李子儒已经带着李玄沉来到了这里,圣上穿着一身闲日的宽服,闭眼休憩,但并未睡着,也未朝向李子儒父子看来。
“老臣李子儒和犬子给陛下请安。”李子儒双手拱起,双膝下跪,将头扑身而下,李玄沉亦是不敢作声,照仿跪拜。
片刻,圣上并未有反应,李子儒也便跪着低头不起。
端公公此时站了出来,轻喊道:“陛下,望首府和江大人到了。”
“臣望无给陛下请安。”
江成也跟着望无拱手半跪,但并未开口。
这时,圣上才缓缓动了动身子,眼也未睁,开口道:“李大人,先起来吧。”
“望大人,也起来吧。”
李子儒一愣,下意识的朝自己身边的儿子李玄沉看去,而后愣然点头,缓缓起身。
殿上,只有江成与李玄沉跪着,无需多想,圣上定是知道此事的,但此时除了圣上,是无人敢说话的。
江成虽跪在地上,但心情与李玄沉截然不同,他是没什么负担的,相反,李玄沉则瑟瑟发抖。
又过了半晌,圣上缓缓坐起,朝向台下望来,开口道:“都起来吧。”
“谢殿下!”江成慢悠悠拱手站起身来。
“谢……殿下……”李玄沉颤颤巍巍的起身,浑身紧张发抖,头是一刻也不敢朝上抬起。
“端公公,李尚书的公子现在担任何职?”圣上朝端公公扭头问去。
“回殿下,李二公子现任调度侍郎。”端公公如实禀报道。
圣上微微点头,朝李子儒说道:“李大人,让李公子去东邱省下县任县官职历练如何?”
李子儒和李玄沉皆是一愣,李子儒则喜出望外,脸上洋溢出久违的笑意,连忙叩首:“谢殿下隆恩,老臣感激不尽。”
说罢,便拉着李玄沉连忙跪下叩首,李玄沉还不知是为何,浑浑噩噩。
“江成,你认为呢?”圣上又微笑着朝江成问来。
“殿下英明,听殿下定夺。”江成顺势回道,接着微微一笑,心中想道,看来想除掉此人是不太可能了,李尚书身为朝廷六部尚书之一,与圣上有着几十年的情谊,如今圣上的话,已经是给这件案子定下了结果。
“李玄沉,你认为呢?”圣上又朝李玄沉问道。xiumb.com
李玄沉后知后觉知道了这就是此事的处理结果,哪敢有反驳之言,连忙叩首拜谢:“小臣,谢主隆恩。”
圣上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缓缓走下台来,亲自将李子儒扶起,还没等李子儒感激涕零,圣上眉头微皱,关切道:“朕多日未与李卿家侧身交谈,竟未发现李卿家已满头白发了,可比朕劳累许多啊。”
“殿下……”李子儒心感关切,微微笑起正准备回话,突然脸色又是一变,快速瞥了一眼圣上,顿即跪下拱手道:“殿下,臣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恐不能再为殿下分忧解难,恳请殿下恩准臣告老还乡……”
李子儒将头埋在双掌间,不敢抬起,只等待着圣上的回话,他也才从喜悦中醒悟过来,李玄沉降职为官的地方,正是他的家乡。
“李卿家,朝中可不能没有你啊!”圣上微言淡语中透露着一股十分堂皇的客套话。
李子儒深知其中道理,一刻也不敢迟疑道:“朝中皆是天下才干,可为殿下分忧,老臣年事已高,是该退了,只恳求殿下恩准老臣能与犬子一同归乡……”
李玄沉则错愕不已,他还不知这官场之道,此刻对李子儒突然要求辞官颇有不解。
“李卿家,朕有时间会去探望你的。”圣上背过身去,轻留下一句,接着坐回椅子,语气中没有流露一丝惋惜之情,接着目光冷聚的朝向李子儒父子看着。
“殿下,臣退了……”李子儒感恩戴德的拱手告退,头一刻也未再抬起,拖着十分沉重的脚步,落寞离开安常殿,这一走,便再未回京城。
身为官场老者的望无与端公公自然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因此也见怪不怪,反倒是江成,对李子儒的突然辞官有些错然,他没想到圣上还会说出后手。
一桩刺客案,以吏部尚书李子儒辞官回乡、五品调度侍郎李玄沉贬谪八品县令为处理结果,结束了此案。
对于这个结果,江成心里是满意的,他也知道,若要处死李玄沉,是不可能的,碍于李子儒这位老臣的名声和君臣情谊,这是圣上能做出的最好处理结果。
李玄沉大概短时间还不会明白,自己这条命,是搭上了自己父亲一生的心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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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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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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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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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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