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桥头,我回头看了一眼东子的宅子,忍不住自嘲了一声,“下水捞尸,上岸驱邪,乃是我捞尸匠之本心,这份子钱乃是告知商场,祭奠逝者的香火钱,连这钱都敢讹,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寻根忘本,乐不思蜀!”
“老头子,你说得对,还是跟死人打交道简单些!”
话音落下,我手持铜钱剑,猛然锄地。
前方,东子的宅子上空仿佛有一层黑气剧烈的一颤。
“既然不交份子钱。那就休怪我不驱鬼差了!”
我冷哼一声,随后丈量着步伐,来到东子宅子西北角的方向,将铜钱剑杵地,随后附耳聆听。
地脉轰鸣,鬼路畅通!
原本在解了东子这个场子的时候。夜里便夜观东子的宅子,上有堵,门口空,乃是典型的鬼差走阴路,下下位局,也叫做“走阴局”。
这种风水局,只要惹上邪祟,鬼差就会上门索命,家道中落事小,家破人亡为轻!
为此,我特意夜里来堵了地脉,封了鬼路。不让鬼差进来。
但是,现在看来,这些行为,喂了狗了!
凉菜为阴食,误食阴食,轻则鬼上身,重则亡!
“寻龙问客,清平万里,禁忌解封!”
我冷笑一声,不再犹豫,心里默念了声,随机双手捏印,拍在了铜钱剑的剑柄之上,铜钱剑直接没入了地面。
轰隆一声!
四周猛的一颤,好似地震。
我单掌一拍,铜钱剑拔地而起,落在了我的手里,我抬头,望向东南角,丈量着步伐,缓缓而去!
西北属阴,封鬼路,此刻已经被我解封!
东南属阳,堵地脉,看来我也是多此一举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捞尸匠也没有白干活的道理!
九十九步至,我站在了一块巨石之上,此刻,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竟然突然飘来大片的乌云,黑压压的,天仿佛要压下来了,少许,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雨,下得奇怪。只有东子宅子方圆一里内有雨!
见得这雨,我不由得摇了摇头,该来的就让他来吧!
我冷哼了一声,心一横,嘴里默念口诀:“天水洒落,乌云密布,惊龙三尺,地脉畅通!”
口诀一出,铜钱剑应声落地,瞬间没入地面。
天空中的那团黑气,顷刻间落入了东子的宅子里,整个宅子仿佛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地脉活了,鬼路通了!
我站在巨石上,俯下身,一拍地,铜钱剑便是回到了手掌中,抬头,便是看到了一黑一白两道虚影踏着鬼路。缓缓走进了东子的宅子。
“自己种的因,便要承受其果!”
正欲起身,我不由得摇了摇头,在巨石上贴了一张符,这才扬长而去。
“东子,你怎么呢?不要吓我啊!”
下一刻,屋内传来了妇女的尖叫声,少许,黑白虚影压着一团白汽从宅子里飘了出来。
“终究是太善良了!”
我不由得自嘲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一张符纸下去,东子的命算是给他留住了,但是魂魄被鬼差缉走,怎么也会落个植物人的下场。
白忙活了一晚上,回去后,我直接倒头就睡了。
……
一天后,东子家围满了一群人。
“嫂子,俺哥这是怎么呢?”
一个三十左右的西装男子。看向妇女,焦急的问道。
此人是张东的弟弟,张华,原来青羽镇的混混头,混着混着,黑转白,成了小有名气的企业家,赚了不少钱。
“不知道,东子他一个人坐在那吃着猪头肉,吃着吃着就突然昏死了过去,镇里的医生说了,是植物人!”
妇女边哭边说着。一旁的娃娃也在哭闹着,宅子里乱哄哄的,鸡犬不宁!
“嫂子你别急,具体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先是娃娃他跟中邪了一样,然后……”
妇女哭泣着将事情说了出来,说道最后抽泣的道,“东子成了这样,以后俺们娘两可怎么活啊!”
“王顺喜?!”
张华的面色一沉。
“对,肯定是这人搞的鬼,华子啊,你可要为你哥报仇啊!”
“嫂子你放心!”
张华的眼神变得阴冷了起来,他狠狠的拽起了拳头,“你可知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镇东,宁家!”
听得妇女的话,张华明显一愣,不过旋即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好。我知道了,嫂子你跟我走一趟,我们先要让他将哥给叫醒,后面我会想办法好好的收拾他!”m.χIùmЬ.CǒM
“好!听你的。”
……
镇东,宁老头家。
“咳咳……”
宁老头正坐在太师椅上,抽着旱烟。时不时的传来咳嗽声。
我伸了个懒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却见得宁老头应堂发黑,特别是喉咙处,有一团黑雾笼罩,久经不散!
见得这一幕。我的脸色骤然大变,还未反应过来,宁彩儿已经跑了过去,一把抢走宁老头手里的烟杆子,怒嗔道:“爷爷,都咳成这样了,您还抽,脸都被你抽黑了。”
宁老头讪讪一笑,我走了过去,沉声道:“婆娘,宁老头想抽就让他抽吧,不然我怕没有几天能抽了?”
“喜子,你怎么说话的。”
娘皮子闻言,朝着我恶狠狠的骂道。
我没有理她,径直的走到了宁老头的跟前,在他的喉咙处屈指一点,下一刻,一团团肉眼可见的黑气就萦绕在了我的指尖。
“这,这是……”
宁彩儿一下就愣住了,惊恐的看着我,颤声道。
手臂一甩,那团黑气瞬间消失了,我的脸色颇为难看,沉声道:“煞毒。还记得那只险些钻入宁老头喉咙里的黑瞳血鸦吗?”
宁彩儿闻言,脸色瞬间大变,“你是说,张麻子给爷爷种了煞毒!”
我点了点头,说道:“煞毒已入五脏六腑,怕是……时日……没有多少时间了。”
“不!怎么会这样!”
宁彩儿一下子失控了,揪着我的领口,大声的喊道,“喜子,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要救救爷爷,只要你能救得了爷爷。我……我就嫁给你!”
我摇了摇头,苦涩的道:“婆娘,虽然这确实很诱惑,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解这煞毒,必须找到张麻子。”
“找,走,那咱们就去找张麻子!”
宁彩儿哭喊着,就要往外跑去,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静静的看向宁老头。
“唉!”
此刻,宁老头叹了口气,“也罢,借命还命,也没啥可苦恼的,我这条命,在十几年前本就该没了的!”
说着,他狠狠的抽了一口旱烟,将烟杆子轻轻的敲在太师椅上,半躺了下去,闭目养神,半响才将嘴里的烟吐了出来,烟雾缭绕。
我静静的看着他,淡声道:“宁老头,去棺山或许可解你体内的煞毒,只是……”
言至此,我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静候宁老头讲出他与张麻子的故事。
“那是十六年前的事了……”
宁老头又狠狠的抽了一口旱烟,猛的睁开眼,正欲将故事说出来,就在这时,大门“哐当”一声闷响,门口处走来了几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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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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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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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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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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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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