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的手指按住额角,揉了揉,唇角勾起,略有所味的哼笑一声。
左手指轻轻一勾,小乖从屋顶上跳下去,小短腿跑得飞快,一下子就站在了笼子边上,两小手搭在木箱边边,垫着脚伸着小脑袋看她。
小婴儿没有半分笑意,冷漠的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川,只是在小乖伸头的时候,默默地把头转到一边去。
颜白无声捧腹,又一会,他从床上翻身坐起,左腿不急不慢地曲起,左手肘搁在膝盖上,右手撑着床边,懒洋洋地。
细长眸子一眯,望着面前的虚空,露出一抹既诡异又生动的笑容。
下一秒,他暗戳戳地勾勾手指,小乖动了。
她慢慢伸出右手,小小的手指张开正朝小婴儿脸上去,小婴儿的头再次转向她,眼神似在警告。
小乖抓住机会闪电出手,往她肉乎乎的小脸上戳了下。
小婴儿的皮肤本就娇嫩,即便颜白没有用大力气,也不免留下一抹浅浅红印,小乖歪头,而那边的颜白却皱了下眉,似乎有些懊恼自己下手太重了。
小婴儿依旧没有表情,只是那双黑眸深得有些可怕,这一盯,不由让小乖咕噜激灵了一下,然后就是咯咯咯的傻笑几声。她又一转身,从右边哒哒哒跑到左边,然后又伸出小手指,轻轻地又戳了下左脸颊。
这次她的力道放到了最轻,嫩嫩的脸上没有留下红印。
小乖拍手欢喜的两只小脚开始原地蹦跶起来,接着又开始——我轻轻戳。
再戳。
还要戳。
再戳一下。
小婴儿倏地眯起了眼,她抬起肉乎乎的小胳膊,啪嗒一下就拍向小乖的脸,小乖机智地一躲,没打到,她得意的抬起小脸。
只是还不等她高兴多久,她耳边响起一声咔嚓声,接着就是颜白那使劲儿忍住的闷哼声,小乖歪头表情很疑惑。
而那边,颜白眉眼痛苦皱起,龇着牙看着自己被硬生生掰成直角的手指,再看看小婴儿那张挂着冷笑的脸庞,右手不自觉摸了摸鼻子,表情好无辜。
颜白直接给自己上了治疗,手指秒恢复正常,不情不愿地收手,有些遗憾。随即脸上又带起浓浓笑意,带着戏谑的嗓音喊道:“顾小悦?”
“顾小悦,快看哥哥。”
小婴儿转开脸,明明很乖的小脸,偏偏做出一副冷酷的样子。
颜白心痒痒地又想去戳戳她的脸,蠢蠢欲动的手指最终还是给忍住了,他露出一脸高深莫测来,心想道:不急,早晚能摸到。
颜白又开始逗她,语气慵懒含笑,换了好几个姿势,瞅着面前又冷又燥的顾悦。
“才两个月吧,唔,连翻身都不会呢。”
“该不会,也不会说话吧?”
原本顾悦就不怎么说话,现在变成婴儿不理他也是正常,不过颜白就是想知道她会不会说话,于是又开始想出些骚主意。
“来,顾小悦,让哥哥看看你有没有尿床,”颜白笑得像只老狐狸似的,操纵着小乖爬进箱子里,贼兮兮地伸手去扯她的婴儿被。
顾悦眸光一厉,骤然从被子下蹬出一只肉乎乎的小腿,颜白操控着小乖朝一边一闪,然后又发出贱贱的语调。
“该不会已经尿床了吧,别怕,小孩子都这样,让哥哥给你换尿布,洗屁屁吧。”
顾悦眼神冷冽,就像藏着一把刀子,小身躯忽然一侧翻,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扒着笼子蹬着腿就要站起来。
颜白看到这一幕,在那边笑得拍床,活脱脱像个神经病似的,眼见顾小悦爬不起来,颜白好心的使唤小乖上去扶了一把。
顾悦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两只小腿拼命打着摆子,表情一如既往的阴沉又冷酷,抿着唇,眼神锋利,抬起小腿就要爬出去。
颜白又好心地去推了下她的屁股,顾悦扭头看他,突然朝小乖打出一巴掌,“呀!”
顾小悦:找死。
用着最萌的语气,翻译出了最残忍的声音。
就在这时,始终没能定下价格的几人,终于以三千五的价格将小婴儿卖了,同时,一男一女的人贩子收到了钱,正数着钱往包里放着。琇書蛧
买婴儿的男人表情有些阴郁,他盯着他们放钱的包包,说:“好了,钱已经收到了,你们赶紧走吧,出去嘴巴干净点别到处乱说。”
女贩子笑得一脸褶子地说:“嗳嗳,你放心,我们做生意最讲信用了,保管嘴巴严实得很。”
另外一个年老的老头子笑眯眯地说:“行,那你揣好钱,外面天黑了,快点回去。”
男贩子说:“好,那我们走了。”
老头子和男人没去开门,而是远远地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拉开门栓,打开门走进夜色里。等他们走远,老头子才迅速跑过去将门锁死。
男人问:“看见他们朝哪个方向走没有?”
老头子说:“放心,看见了,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去找钱。”
男人目光阴狠道:“哼,不知死活的两人,从下午就扯到现在,他们不死谁死。”
忽然,门外传来异样的响动,老头子背贴着门板,倏地感觉到一股冷意从门外渗透进来,就好像有人从背后贴着他一样。
老头子脸色一变,连忙给男人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男人明白他的意思,倏地闭上了嘴。
门外有东西开始在敲门,一会儿轻一会儿重,脚步声不停地在门外徘徊,至少有两米的墙头隐隐出现一个黑色的头顶,在来回走动,那东西时不时的停下,好像是在听里面的声音。
与此同时,小乖趴在屋顶上,纽扣眼睛直直盯着在门外徘徊的怪物,是一个穿着袄子棉裤的两米女人,上身短下身长。
她脸色苍白,形容枯槁,头颅低垂,齐肩的短发遮着那张恐怖的面孔,阴森森的眼睛不停地怼着墙壁,似乎是想看穿进里面。
这时,她发现了小乖,头颅猛地转动九十度,诡异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小乖歪头‘呀’了一声,转身将旁边的顾小悦给抱了起来,迅速跳离屋顶,而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巨长的下半身跑动起来,阴冷惨白的脸仰着天,疯狂的在狭窄的小路上撞来撞去追逐她。
小乖一直在屋顶上蹿,而那东西只能在地上跑,很快在她跳过几栋屋顶后,就把那东西甩的远远地,不过颜白没有在这时返回,而是继续在村子里溜达着,除了那个两米女人外,这白头村晚上游荡的怪物还真不少。
一直到凌晨四五点,村里鸡公开始打鸣,颜白才操纵着小乖带着顾悦折回他居住的屋子,小乖刚爬上屋顶,村长那间屋有了动静。
从天黑就一直门窗紧闭的村长房间,在这时突然动了动,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村长就蹲在门后朝着院坝里看,或许也是在看外面,果然,不久后那个两米女人游荡到了村长墙外。
它又像之前那样不停地撞墙、撞门,撞了几下后,它停了下来,再次走到墙壁旁边,两只手慢慢地放上墙头,撑起身体,从墙上露出阴冷的半张脸,眼睛死死盯着里面,一动不动。
一直到天色将亮不亮,那东西离开,村长的房门才重新闭上。
而小乖翻开瓦片,抱着顾悦跳进房间里,颜白的目光落到那张与顾悦完全不同的小模样,笑容愈发灿烂。
她闭着眼,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遂即一个翻身下床,神色一正,又严肃又郑重得将她抱了起来,如同捧着一个易碎的绝世珍宝。
只是下一秒,珍宝睁开了眼,目光凌厉,并且一拳头打到他笔挺帅气的鼻梁上。
鼻梁歪了,殷红的鼻血顺着流下。
颜白早有准备,在鼻血流出的一瞬间,给自己上了个治疗,鼻梁又正了。他抬头看了眼镜子,里面的自己一如既往地帅气逼人。
颜白清了清嗓子,盯着臂弯间躺着半磕着眼一副又想睡觉的顾小悦,他说:“我想他们应该已经知道婴儿丢了的事情,一会儿天亮应该就会发动村子里的搜人。”
“所以,你现在呆在我这里最安全。”
顾悦对他依旧是爱答不理的,眼睛倏地又闭上,颜白盯着她白白嫩嫩的小脸,不由又开始想捏捏她的脸,还有那软乎乎的手,他急忙转开视线。
过了会,颜白将她放在床上,而自己盘着腿坐在她身边,支着下巴,低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
颜白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想着:啊,好想捏,好可爱。
天刚大亮,买孩子的那个男人就脸色阴沉地找到了村长家,刚进院门就看见已经趿拉着拖鞋走出来的颜白。
他脚步一顿,盯他一秒,什么也没看出来,转身快步进到村长屋,甚至连门也没敲,就直接进去了。
颜白懒懒地靠着房柱打呵欠,脸庞朝外,余光不时瞟过那紧闭的房门,蚊蝇般的声音很快传入他的耳里。
“孩子丢了。”
村长:“什么?一个小婴儿怎么丢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男人:“就是昨天晚上,我回屋后就没看到婴儿。”
村长的声音一变,“怎么可能?那东西进不来屋子。”
男人:“昨天那两个卖孩子的出去后,就被那东西给吃了,今早我把他们的钱包还有衣服都找到了,我走了村子一遍,没有看到其他人。”
村长皱眉:“你怀疑是有人把孩子偷走了?”
男人:“嗯,我怀疑昨夜房顶上有人,被那东西发现了,然后就去追他,但被他逃了,那东西没有吃到他。”
村长:“好,我知道了,必须要查一查,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秘密。”
男人:“对了,住在那边屋的男人是谁?”
村长道:“他啊,就是这次小吕请的司机,怎么了?”
男人:“没,我就是看着他不像个司机。”
村长:“你怀疑他,不可能,昨晚他一直在房间,我一夜都盯着外面,那东西又来我这边了,这一次它从墙上伸了头看我。”
他们谈了很久,一直到导游走了出来,听到他和颜白打招呼,两人才停止交流,过了会,村长走了出来。
“小吕、小严,时间也不早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村长并不算热情的态度,淡淡地通知他们一句。
小吕似乎是习惯他的这种态度,从兜里摸出手机,就发出个通知,“麻烦村长了,大概八点半就开餐,上午我先带他们去山神庙拜拜。”
村长点点头,“好,我一会儿让人给你们带路。”
小吕说:“那谢谢了。”
颜白习惯性地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拨开一看,里面已经空了,他弓着右腿,姿态散漫地扬了扬空烟盒,“我进去拿包烟。”
小吕说:“好,快点吧,别耽误时间。”
颜白揣着手,转身,两条长腿笔直地迈开,眼眸一低,漫不经心地从鼻息里‘嗯’了一声。
他推开门,大大方方地敞开,从床头柜子里抽出一盒新烟,转身又将床上已经包好的娃娃绑在腰上,一手轻轻扶着她腰。
走出去的时候,村长和那男人的目光闪了闪,紧紧盯住他抱在腰上的布兜,大小就跟一个婴儿差不多。
小吕见状,也怪好奇的:“你带的什么啊?”
颜白不经意地扫过村长两眼,低头,修长的手指勾开布兜,语气一笑,带着三分促狭地说:“这是我从泰国求回来的娃娃,是不是和真人很像,据说可以保平安,像我这种常年跑长途的人,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点什么,所以我随时都会带着她出门。”
那娃娃确实长得很像真人,乍一看就像睡着的婴儿,可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她胶质地的外表,以及脖子与头颅交接关节。不过那张脸惨白惨白的,怪阴森的。
小吕看了几眼,觉得有些不舒服,又听说是从泰国带回来的,当下就想到那种匪夷所思的东西,蹭了蹭胳膊,连忙说:“赶紧遮起来吧,看上去挺可怕的。”
颜白浑不在意地说:“习惯了就好,挺有用的,导游不如也去求一个。”
小吕急忙摇头,“算了算了,这晚上要是看见了,一睁眼还不得吓死我。”
颜白有些遗憾地看他,“真是好东西,你要是不喜欢我也不推荐了。”
颜白走的时候,村长和男人依旧望着他们的背影,过了会,村长向男人递去一个眼神,男人朝颜白房间走去,看见那散开的行李箱里有很多人偶的小衣服。
两人对视一眼,对他也不再有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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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晚安呀,宝贝们。看我改得新书名没有?鉴于本七经常改书名,认准苏七七七最好。咯咯咯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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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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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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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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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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