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黑布,覆盖着天空。
晨曦似把利剑,起先只有一束光,破开了一个缺口。但随即,缺口越来越多,天色渐渐明朗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真吉现在感到头昏脑涨,模糊糊。身体又有种钻心的疼痛,很是疲惫。
真吉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块坚硬的物体,手指触碰,有点冰凉冰凉的感觉。这一摸,顿时清醒了大半。
原来是块大石头。真吉想着。
真吉揉了揉充满惺忪的双眼,向四周看去。
陡然惊觉到,这块大石头,是莫桑大叔常坐看星星的那块巨石。巨石四周空旷,没有任何障碍物。琇書蛧
虽然真吉也想站在上面,靠着莫桑那健实的肩膀,看向星海。但莫桑总是笑呵呵地说:“自己爬啊。”
真吉对于这个光溜溜的方块,是一点法子也无。
他的视线突兀的高了不少,长了不少,令他难以适应。
真吉原本觉得自己仍旧是睡在石洞里,那个虽然看着破旧,又薄又脏,但仍然暖和的被窝里。
真吉感觉的到,自己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
真实到,令他现在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也许,我现在才是做梦。”
真吉微微侧了侧身,一只岩虫从他头发滑下,骨落落地掉在黑色石板上。由于它是扁平且坚韧的背甲先着落,所以剧烈张扬着蜷缩在腹部细而长的足肢,想要翻身逃窜。
真吉下意识用食指轻轻一推,它终于成功翻过身,便如离弦之箭,嗖的一下,紧贴石面向下爬去了。
清风吹拂,夹杂着些许刺鼻的气味。
真吉粉嫩的小拳头,用力捶了捶额头。
真吉依稀记得,当时,莫桑对他问了一句:“你想修仙吗?”
真吉拒绝了。
他的确向往着那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仙生活。但他知道,修仙意味着杀戮,便十分痛心的摇头了。
后来,真吉感觉突然很是疲惫,随之便记不大清了。
只是感觉在睡梦中,朦朦胧胧,恍恍惚惚之际。
只见一只漆黑如墨的恶鬼,长着一副狰狞恐怖的瘦脸。
那鬼,全身赤条条的,腆着滚圆如缸似的巨大肚皮,伸展着细长宽厚的鬼手,俯伏在地,尾随着他。如同狩猎的猛兽。
无论真吉跑去哪,它都会远远的跟来。眼睛里冒着渗人的白光。
真吉回想起来,身体不禁凉了半截。
“我这是怎么了?”真吉疑惑地问,“我这是要死了吗?村长爷爷说过,只有快死的时候才会看见鬼。”
想着想着,清澈如水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悲伤,眼睛里不由得冒出了泪滴。
“我如果死了的话,莫桑大叔一定会很难过吧。”
真吉心头一凝,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将两只小手圈成喇叭状,贴在嘴巴上大喊了一声。
“莫桑大叔——”
连连叫了好几声,似乎是在回应,山谷也同样叫了声——
“莫——桑——大——叔——”
回声绵长有力,震荡得谷中的飞鸟,扑腾乱窜。
真吉现在整个人心神不宁。他看着巨石的下面好一会儿,随之,掂起脚来,轻手轻脚地依附在巨石上,如同一只壁虎向下挪动。
“啪!”
由于巨石表面太过光滑,真吉一个自由落体,径直坠向地表。
摔的一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过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
真吉并未理会身体的剧烈疼痛。
“如果莫桑大叔说的是真的,那一年后大家都可能会遭遇不测,我得去告诉大家。”
真吉想着。
此刻,真吉那是恨不得背插双翅,身长八脚,告诉大家,大劫将至,我们一起逃走吧。
说到底,真吉也就六七岁的孩童。也是小孩心性,他太在乎大家了,他深爱着黑泥谷中的村民,每个村民对他而言,就是亲人。他不允许任何人夺走他的亲人,如同我们无法割舍自己的珍视之物一样。
真吉用手努力支撑起地面,奋力的爬起,万幸!只是左手擦破了皮,并无大碍。
真吉的潜意识在告诉他,莫桑大叔可能已经出事了。
否则,昨晚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隐藏了那么多年的话。而且莫桑大叔好像知道很多,关于修仙的,还有大劫,他要当面问清楚。
真吉有种不祥的预感。
沿着山腰,真吉跑的越来越快,疾驰奔去。也顾不上手背上,已经流血的伤口,任由它随着摆动,溅出殷红的鲜血。
顷刻间,真吉跑进清心洞中,喊了几声。
里面并没有回应。
虽然是清晨,但里面仍是一片模糊。
桑吉从洞口处,拿出一枚打火石,点了一盏煤灯。借着火光看去,洞里并无半点人影。
当!
煤灯从真吉的手上,无力地滚在地上,转转几圈。煤油流了一地,灯芯处摇曳的火光,微微颤了颤,旋即骤然熄灭。
洞里又重新回归黑暗,只能听到“咕咚咕咚”的心跳声。
真吉像一只猎豹,迅疾地从山腰向村圧跑去。
“看见大叔了吗?看见大叔了吗?”
真吉对碰面的楼四爷爷问道。
“哪个大叔啊?”
楼四爷爷侧了侧佝偻的身子,用手贴了贴左耳。
“莫桑大叔——”真吉靠了靠,大声喊。
“毛三?他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跟莫桑一样外来的……”孙四楼爷爷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连忙补了一句:“莫桑今天没来接羊啊,我都以为他昨晚醉多,所以起不来呢。”
说着,眼神里冒出一股疑惑问道:“怎么莫桑不跟你在山洞里吗?”
“没有,昨晚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今天早上,就消失不见了……”真吉失落地低着头。
“什么!昨晚烧了庙!跑了!”
楼四爷爷颤颤巍巍地边走边喊:“来……来人啊,大事不……不好了,莫桑烧村庙了……”
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是洪亮如宏,十分清晰。
稍时,村里的大部分人一脸严肃地围了起来,人群熙熙攘攘,如海潮般沸腾,显然问题严重。吓的真吉不敢多言。
“安静!”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充满了威仪。
这话一落下,刚刚鼎沸的人群瞬间安静,尤如海浪,聚然升起,又聚然降下。
楼古村长在人群中骇了一声,温和地对真吉问。
“村庙之事甚大,真吉你细细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楼古村长知道孙四楼年迈,有点头昏耳聋,但是村庙太过于重要,不能有一点点的闪失。所以很是谨慎。
“大叔,他没烧……村庙。不过……不过,他昨天说了奇怪的话之后,就消失了……”
真吉带着一点委屈,声音哽咽。眨巴眨巴的乌黑眼睛,泪珠滚滚,惹人心疼。
“莫桑他说了什么?”
楼古村长连忙问道。
“大叔他说,大劫将至。”
嘶——
楼古村长面色一凝,倒吸了一只凉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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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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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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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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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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