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进贤听完顿时从床上站起来,可是他的腿刚恢复还不习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叶铭急忙将老爹搀扶到床上:“您别去了,还是我去看看吧!”
叶进贤摆手道:“不行,我必须去,你把自行车推来带着我过去,别废话,赶紧着!”
医者父母心,叶进贤的医德可谓高尚,十里八乡只要有人生病或者需要他治疗,别管什么天气有多远都得赶紧过去。
叶铭拗不过老爹,赶紧将自行车推来,叶进贤坐在后座上,怀里抱着药箱子,催促着叶铭赶紧骑车过去。
王德法家在村北头,距离叶铭家步行也就五六分钟,骑车子很快就到了。
此刻王德法家的院子已经围满了人,里面还传来孩子的痛哭声。
“快闪开,进贤叔来了!”
村民看到叶铭拖着叶进贤进来,赶紧让开一条路。
叶进贤一瘸一拐的小跑进屋里,叶铭抱着药箱子紧随其后。
王德法的媳妇躺在堂屋冰凉的地上,脸色紫青,脖子上有一条很深的勒痕,半大的女儿泪眼汪汪,一边哭一边摇晃着妈妈,头顶上一根麻绳还在摇摆着,如同死神在招手。
叶进贤赶忙俯下身检查王德法的媳妇,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快速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分别扎进她的人中和胸口几处穴位,然后跪在地上做心肺复苏。
“德法家真是可怜,为了照顾这个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最后得了一身病,都没钱治。”
“王德法也是没出息,要是他稍微勤劳一点,德法家也不至于寻短见。”
围观的村民窃窃私语,叶铭很快知道了德法媳妇上吊的原因。
王德法是下河湾出了名的懒汉,不但懒还嘴馋,家中里里外外都是德法媳妇操持,生了孩子没出月子就得下地干活。
一个瘦小的女人干着男人的活儿,没几年就积劳成疾,整天不是腰酸就是腿疼,疼起来走路都费劲。
村里人都说懒汉王德法娶了个任劳任怨的老婆,要是换作别人早就离婚跑了。
王德法不但不羞愧,还洋洋自得,说这是那婆娘上辈子欠自己的,这辈子就得当牛做马还债!
有人劝德法媳妇离婚,可是德法媳妇说俺当家的虽然懒,可是人不坏,对我也可以,最近庄稼收成好,卖了钱再买几只小母鸡,小母鸡长大了再孵小鸡,下了蛋再卖钱,俺们家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好了。
就在德法媳妇畅想着美好未来的时候,王德法却染上了赌瘾。
小杨庄有人开了个赌场,王德法去了两次赢了几个钱,认为自己是赌圣了,可以靠这个养家。
十赌九骗,那些赌徒们先给王德法一点甜头让他赢点小钱,后来王德法就开始输了。
为了翻本,王德法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换赌资,最后还把德法媳妇养的快下蛋的小鸡也给卖了钱拿去赌。
结果可想而知,王德法又输了。
王德法借酒消愁,喝醉了就问老婆要钱去赌,没有就打,那几天德法家天天传来女人的惨叫声,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德法媳妇的美梦最终被王德法打碎了,万念俱灰的她从抽屉翻出一根麻绳吊在房梁上,结束了自己悲惨的一生。
叶铭听完顿时火气上涌,他以前知道王德法不务正业,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到了种程度,最后还把老婆逼的上吊自杀,真不是个人!
“人怎么样了?救过来了吗?”
罗有福的声音传来,他披着一件外套,在几个村干部的簇拥下急匆匆走了进来。
村民们纷纷打招呼,罗有福脸色很难看,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当他走进堂屋看到地上的德法媳妇儿,胸中的怒火瞬间就爆发了。
“王德法那个狗日的在哪儿?他老婆都上吊了也没看见个人!”
罗有福和王德法还沾点亲戚关系,论辈分王德法得叫罗有福一声表舅。
王德法的爹临死前嘱托罗有福要照管孩子,罗有福前几年也尽心尽力,村里有什么好事儿先想着他,可是烂泥最终扶不上墙,罗有福一气之下不管了。
大清早罗有福刚起床,就有人跑来说王德法媳妇上吊了,无论作为亲戚还是村长都得过来看看。
有村民小声道:“有福叔,王德法在里屋睡觉呢!”
罗有福的火气腾的冲到了脑门儿,这个狗东西竟然还睡得着!
罗有福大踏步来到里屋,抬脚咣当将房门踹开,就见床上被子衣服乱成一团,王德法正躺在里面酣睡。
“王德法!王德法!你他娘的给老子醒醒!”
罗有福吼声如雷,可是王德法的喊声更胜一筹。
罗有福气得鼻子冒烟,上去一把抓住王德法的衣领,大嘴巴不要钱似的抽了过去。
“啪啪!啪啪!”
王德法挨了几巴掌,终于从酣睡中醒来。
“有福舅你来了,阿珍你给咱舅倒杯水,我再睡会儿。”
王德法说话满嘴的酒气,迷迷糊糊的看了看罗有福,扒拉开他的手继续睡。
罗有福气得额头青筋直突突,上去抓住王德法的脚,一把将他从炕上给拖到了地上,抬脚就是一顿猛踹。
“狗日的你还睡得着,阿珍都被你气得上吊自杀了,老子踹死你!”
王德法被罗有福踹的抱头嗷嗷惨叫,听说阿珍上吊自杀了,整个人顿时傻眼了。
“什……什么?阿珍自杀了?以后谁给我做饭?谁给我洗衣服?谁给我赚钱赌钱啊?”
“还想着赌钱?我打死你!”
罗有福气得七窍冒烟,左右踅摸,看到角落一张椅子就抄起来砸向王德法的头。
“有福叔,你冷静一下,可别把他打死了!”
同行的几个村干部急忙上去劝阻,拳脚打一顿出出气也就算了,用凳子万一把王德法打死,罗有福也得吃官司。
“别傻愣着,快去看看阿珍!”
在一名村干部的提醒下,王德法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来到堂屋。
叶进贤已经抢救了十多分钟,因为年纪大,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王德法看到老婆脸色紫青的躺在地上,整个人像被抽筋一般瘫软在地。
“阿珍……死了?真的死了?以后谁给我洗衣做饭,地里的活儿谁干啊!”
王德法顿时嚎啕大哭起来,罗有福过来就是一脚。
“别他妈号丧,进贤哥还在抢救呢!”
罗有福刚说完,叶进贤停下手中的动作,扒开阿珍的眼皮,然后吐了口气摇了摇头。
“救不回来了,准备后事吧!”
此话一出,王德法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围观的村民不禁摇头叹息,多好的人啊,自从嫁到下河湾,就没和村里人红过脸,说话总是柔声细语的,怎么命就这么苦。琇書網
罗有福也是长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村里的主材(音译)准备后事。
主材是村里专门操办红白事儿的管事人,一个五十来岁的红脸汉子,他扯着大嗓门吩咐村民去挑选棺材,准备白布。
“等一下!”
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众人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叶进贤的儿子。
叶进贤看向叶铭道:“怎么了?”
叶铭走过去说:“爹,让我试试,或许能救活阿珍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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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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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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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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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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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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