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和外孙女初来乍到,府里头很多的事都不知道,有这两个家生子丫头在,能在一边稍微提醒点儿。
钟瑜留下了一个,改名叫锦云,还有一个改名叫锦绣的,给了元钟灵使唤。
母女两个好好的洗漱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收拾了东西,由钟瑜带着元钟灵往二房去了。
平西侯府的太夫人詹氏是跟着二房儿子住的,虽然是平西侯府的二房,实际上是她前头男人生的,改姓的钟,其实与平西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又是詹氏心目中的长子。
她要给这样弱势的长子撑腰,遂不跟着名义上的长子平西侯府住东府,也不跟自己的小儿子住三房去。
钟瑜和元钟灵到的时候,就先吃了一个闭门羹,在堂下做了半天冷板凳,也没等着太夫人叫她们。
等钟瑜都不耐烦了,才有一个瘦长脸的老婆子走了出来,对她们礼都不行一个,拉着个脸说:“姑奶奶和表姑娘来迟了,太夫人已经歇着了。”
钟瑜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我坐了半个时辰了,你才告诉我迟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那婆子一愣,她也是太夫人身后后来的,没见过钟瑜,只听过江氏等人,说过钟瑜脾气不好,大姑奶奶钟慧脾气也不好,不也是对她和颜悦色的?
“问你话呢,哑巴了?我还从不曾在府里头见过当着主子的面也敢撒谎的奴才,是你偷懒没去找我祖母通报吧,是不是?”钟瑜竖起眉毛,厉声问道。
那婆子脸色僵住,干巴巴地支吾着:“姑奶奶怎么如此急躁,是太夫人说的。”
是太夫人在和大姑奶奶看花样子,故意不见她的,又不是她不让见。
“祖母说的?你意思是祖母故意不想见我,所以才晾着我的?”钟瑜不是好惹的,拿出胡搅蛮缠的劲儿来。
婆子下不来台,里间,太夫人詹氏目光就沉了下来:“简直没羞没臊,一个和离的女人,还敢在娘家如此猖狂。”
她就是故意不见钟瑜的,她在锦德堂那样放肆,她都知道了。
敢给她儿孙们难看,她就给她更多的难堪。
钟慧立刻打蛇随棍上:“是啊祖母,你不知道她刚才在锦德堂的时候,仗着自己亲爹亲娘在身边,有多猖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讽刺我?她算个什么东西?都没个订立门户的男人了,也不会夹着尾巴小心做人,就是没脸没皮,不知羞耻。”
詹氏一抬手,制止了钟慧的咋咋呼呼,仔细听钟瑜在外头发火。
不听还好,听了就疑惑了,随即笑了笑:“果真是,再愚蠢的人吃了大亏,怎么也能长出一点脑子来的。”
“祖母?她竟然对您身边的奴才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钟慧生气了,她都对邱嬷嬷好声好气的,对个奴才好声好气,本就心里不舒服,结果钟瑜竟然可以不用对奴才好声好气,怎么能不叫她生气,难道钟瑜就是比她有脸面?
“让她走,像她这样不孝的儿孙,我消受不起。”詹氏目光冷的像冰一样。
钟慧眼前一亮,只要祖母发出这样的话,她就有本事叫全京城的勋贵圈子里都知道,祖母不认钟瑜这个和离归家的外嫁女。
看钟瑜还怎么有脸出门见人。
邱嬷嬷被钟瑜讽刺的脸皮子发紧,正不知所措,就见里间丫头在对她招手,她走了过去,那丫头就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很快,邱嬷嬷脸上就露出十分解气的冷笑来。
邱嬷嬷走了回来,面对钟瑜与元钟灵母女,态度依然高傲:“刚才可是太夫人说发话了,如三姑奶奶这般不孝的子孙,她老人家消受不起,三姑奶奶和表姑娘,还是请回吧。”
钟瑜一听,脸上的表情就绷不住了:“我祖母这般说了?”
那邱嬷嬷嘴角一扯,露出你应该有自知之明的嘲笑。
钟瑜大怒,正要发火,这继祖母真是了不起啊,今天是她第一天回家,就给她难看,对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儿,连一点面子情都不给。
元钟灵却缓缓开了口,她惊讶地看了看钟瑜,又看了看邱嬷嬷,才迟疑地说道:“娘,你不是跟我说过,太祖母虽然是外祖父的继母,但是对咱们大房的孩子,都是如看待二房和三房那样一视同仁都爱护有加的吗?这婆子怎么说太祖母不认您啊?”
钟瑜卡了壳,她有说过这种失心疯的话?
邱嬷嬷脸色过不去了,一张脸眼色甚是精彩,她是太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太夫人恨不得大房一家子死绝了才对。
“娘,咱们还是快回去吧,权当今天没有来,要不然,这位嬷嬷的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还都当太祖母有多么寡情又刻薄呢,她老人家那么大的年纪,怎么能受到这种非议,要是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好。”元钟灵一脸担心,很是为太夫人着想的样子。
邱嬷嬷脸皮子发紧,急忙往里间看,这母女两个真是难缠,这再说下去,就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了。
“好吧,那我们走。”钟瑜还觉得在大房浪费时间了,她一路舟车劳顿,恨不得回去在床上睡个三天三夜呢。
元钟灵扶着她起身,母女两个正要离开。
里间忽然走出来一个浅紫色裙衫,满头珠翠,神情又冷又傲的美貌夫人来:“三妹妹可真是养了一个牙尖嘴利的好女儿啊。”
钟瑜懒洋洋看了钟慧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懒得搭理这个疯婆子,她没变化,钟慧难道就变了,比闺中的时候更狂了。
钟慧差点反口讥讽,屋里头传来粗哑地声音来:“叫三丫头进来。”
钟瑜一愣,这才带着元钟灵去了里间。
入目,她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在屋里的摆设上多看了几眼,复杂的眼神落到面前更加苍老的老妪脸上,祖母变得更加苍老了。
当年她离家的时候,祖母脊背还是挺直的,十分注重保养和养生,现在她已经九十岁的老寿星了,真是想不明白,这位祖母平生没做过多少好事,为什么还有这样的福报?
“孙女见过祖母,祝福寿安康,长命百岁。”钟瑜中规中矩地跪下磕了一个头。
元钟灵也随着跪下磕头。
这是大礼,詹氏是太夫人,是比长辈更要敬重的长辈的长辈。
这头,说来不是磕给詹氏的,而是磕给天底下的那份沉重的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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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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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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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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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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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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