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清逸小心的陪在身边,不敢说,不敢问,就自己逼的太紧,会让她情绪激动。
让他意外的是,学香伶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梵清逸搂着她,看着她的小脸,不知道自己明天又该怎么说?
到了第二天,沈香伶还跟昨天一样,不说不笑,不哭不闹,吃完饭,让小青扶着,在房间里走了两圈,又躺在了临窗大炕上。
到了下午,靖安侯又来了,看见沈香伶是这个模样,就把靖安侯叫到了院子里。
“跟她说没说?”
“说了。”梵清逸抬头看着灰秃秃的天空,叹了口气:“她现在一时接受不了,还是再等两天吧。”
“这事不能妇人之仁!”靖安侯沉声道:“得了,你猜你就办不成这事,她一哭闹,你就得心软!”
靖安侯怒其不争的斥道:“这个恶人还是我来当吧!你在外面等着,我现在就进去跟她说!”
梵清逸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不光是不忍她伤心,他也不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正如她所说,用孩子的命来换他自己的,他做不出,他宁可不要自己这条命,也希望能换她们娘俩平安。
但两相权衡,现在打掉孩子是最好的选择,他知道,他只能这么做。“唉!”靖安侯叹着气,进了房间。
梵清逸紧紧的盯着房门,屏心静气,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香伶,爹爹有话要跟你说。”靖安侯刚一开口,沈香伶的眼泪就滚滚而下,让靖安侯想说的话,却怎么也硬不起心肠再往下说:“你这孩子,我还什么也没有说呢,你哭什么?”
沈香伶哭的更加委屈,那“嘤嘤”的哭声,传到了窗外,直刺人心,剜心剥肝。
梵清逸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眼睛一眨不眨。
“女儿,爹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得忍痛做下最好的决定才行,”靖安侯坐在女儿的身边,低声道:“这个孩子没了,你们可以再生,但你若没了呢?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妈?还有你外祖母?你心疼你的孩子,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同样的心疼你呢?你跟这个孩子还未曾谋面,便如此不舍,那我们却养了你十五年,心里又会是什么感觉?人知爱其身不爱其亲为不孝,而不知爱其亲不爱其身亦为不孝。”琇書網
沈香伶哭的更加伤心,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变成了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梵清逸心如刀绞,飞身上前,几个箭步冲进了屋,抱住抽泣不止的沈香伶,心痛的说道:“别哭了,伶儿,别哭了。”
靖安侯看着哭成一团的两人,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都别哭了!”
沈香伶真的就停止了哭泣,从梵清逸的怀里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满是泪水的看着靖安侯。
“就你这副样子,要是让你祖母和母亲看到了,她们连死的心都得有!”靖安侯这话一说完,就看到女儿的眼角又颤巍巍的流下来了两行泪,他不由的又放缓了声音,道:“伶儿,听爹的话吧?”
沈香伶转头又看向了抱着自己的男人。
男人的眼里布满红血丝,还隐含水光,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好,我答应你们。”沈香伶坐直了身子,轻推开梵清逸:“只是我想等到大婚以后,再把孩子打掉。”
“行,就这么定,”靖安侯立刻就同意了:“还有十多天大婚,在婚前确实是来不及了。”
“我想在王府再住两天,跟米大夫和穆先生商量一下解毒的事情。”沈香伶又道。
“好。”靖安侯点头:“家里那边,我来说。”
梵清逸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沈香伶,直到靖安侯要走,让他送自己,他才有了新的动作。
“你是男子,得挺住了,现在香伶还指着你照顾,你可不能先让自己倒下了。”靖安侯看着无精打采的梵清逸,道:“还有,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必须得硬起心肠才行,不能香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知道了。”梵清逸老实的回道。
靖安侯想到,面前的男子,虽贵皇子,但年龄也才不到二十,比自己的儿子也不过才大一岁,而且府上还没有长辈可依靠,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之人。
“你也不要太伤心,事已至此,咱们只有咬牙坚持到底。”靖安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香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孩子,只要她想明白了,她是不会怪你的。”
“嗯。”梵清逸点了点头:“我都明白。”
靖安侯又无声的叹了口气,才离开。
梵清逸慢慢的走回了正院,站在房门口,又呆了片刻,才推门进去。
“回来了?”沈香伶两天来第一次主动跟梵清逸说话。
梵清逸立刻应道:“是啊,你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沈香伶摇了摇头,道:“我昨天头晕没有洗澡,你能让人现在送热水进来吗?”
刚要坐下的梵清逸,忙又去外间让人赶紧送热水进来。
梵清逸要抱沈香伶去净房,沈香伶没让,笑道:“我没有那么虚弱,自己能走。”
“我扶你自己,正好我也要洗洗。”梵清逸帮她把鞋穿上,扶着她往净房走。
可沈香伶却说什么都不让他进。
梵清逸只得让小青跟着进去,他则守在门外。
他的心里总是有些发慌,觉得沈香伶答应的太快,特别是她对他的那个笑,让他的心里发毛,紧张的厉害。
好在沈香伶没用多长时间,就从净房里出来了,梵清逸忙上前搂着她,把她送到床边。
“你也去洗洗吧。”沈香伶笑着推他:“我这里有小青就可以了。”
等梵清逸再出来时,沈香伶躺在床上已经闭上眼睛,好似睡着了似的。
梵清逸内心无比的煎熬的上了床,把女人轻轻搂在怀里,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沈香伶的眼泪又止不住的要往下流,但她却忍住了。
到了第二天,沈香伶在梵清逸的怀抱里醒来,看着正低头看着她的梵清逸,她笑着仰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什么时候醒的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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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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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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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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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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