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摆宴大多比较简单,可宋家这次的上梁宴却实打实丰盛,鸡、鸭、鱼、肉、蹄髈五个大菜一应俱全,还有蒸碗、圆子、鱼糕、扣肉,摆的桌上满满当当。
小孩们手里攥着肉,嘴里衔着肉,眼睛还盯着肉,恨不得自己立时生出三头六臂八个脑袋,把这满桌的好吃的都塞进肚子里。
男人们拿着大海碗拼酒,喝的酡红着脸颊,也不肯承认自己醉了,今日席上可是难得的好酒,当然得多喝几杯解解酒瘾了。
沈晴没等菜上完就悄悄溜回了屋,只因实在受不了秦嫂子那些人了,她们一个劲儿追问她和大哥啥时候成亲,还催她早点儿生娃娃,听得沈晴无语至极。
想起之前宋清尘也误会过她和大哥的关系,沈晴觉得应尽快跟大哥商量一下,如何把婚约的事解释清楚,不然误会越闹越大就麻烦了。
正胡乱琢磨着,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声,沈晴不由一愣。
宋清风带着宋清尘刚敬了一圈酒,正要回座位,经过门口时,却见一个穿着白衣戴着白帽的人走了过来,顿时愣住。
待那人走近,一看竟是冯氏,宋清风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宋清尘则直接沉下了脸,大喜的日子,冯氏打扮成这样过来,难道是找着给他们添堵吗?
宋清风走过去,试图拦住冯氏,不管两家有什么恩怨,她穿成这样来闹,只会让双方都丢脸。
可冯氏还没走到跟前,便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嚎哭起来:“胡家福,胡家福你个不孝子,你爹都死了你还吃席呢。我的老头子啊,你的命咋就那么苦呢,临死都没见上儿孙一面,还得我这个老婆子过来喊他们唉......”
冯氏哭声凄厉,神情悲恸,不似作伪。
宋清风愣在原地,宋清尘皱紧了眉头,胡青山活着的时候总找他们麻烦,没想到死了也消停,偏赶着他们办喜事的时候咽气,真是晦气。
听到哭嚎,胡家福和赵氏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胡家福扑到冯氏跟前颤声问道:“娘,娘,我爹他,他真的——”
“啪”冯氏狠狠一耳光扇的胡家福趔趄了下,慌的赵氏忙冲过去扶住胡家福,忍不住瞪向冯氏。
冯氏却谁也不理,自顾自捶胸顿首嚎啕大哭:“老头子啊,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死了咱们一家老小可咋办啊~~我的命好苦啊~啊~老头子哇,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哇~~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可咋活啊......”
胡家福一想到自己亲爹没了,自己还没见上最后一面,不由悲从心来,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赵氏咬了咬牙,压低声音提醒:“秀儿她爹,你也不看看这是啥场合,先别哭了,赶紧把娘扶回去,咱们好商量爹的后事啊!”
胡家福抹掉眼泪,看到大家都跑出来看热闹,宋清风和宋清尘的脸都黑沉黑沉的,这才醒过神来,忙过去搀扶冯氏。
可冯氏却根本不让胡家福扶,她蹬着腿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骂:“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是八辈子没吃过饭啊还是饿死鬼投胎啊~~眼皮子浅的玩意儿,竟然跑到仇人家喝酒吃肉?你爹为啥被气晕?你弟弟妹妹都是被谁送到大牢里的啊~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啊......”
胡家福被骂地抬不起头,被亲娘当着这么多人又打又骂,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氏一听这话,不由火冒三丈,压低声音冲冯氏喝道:“你别满嘴胡吣,赶紧给我回家去,再闹腾,可真没人给你养老了!”
“我好好的儿子就是让你这种毒妇教坏了,若不是你,他咋会来这儿?姓赵的,你个毒蝎心肠,都是你把我家害成这样的,你赔我儿子,赔我闺女,赔我......”冯氏突然跟疯了一样冲上来,扯住赵氏头发便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
转眼的功夫,冯氏便把赵氏脸上挠了几道血印子,胡家福吓坏了,忙扑上来护着赵氏,却被冯氏一把掐住了脖子。
只见冯氏面目狰狞,用尽全力往死了掐胡家福,掐的胡家福直翻白眼,众人都慌了神,忙冲过来拉的拉拽的拽,险些掰断了冯氏的手指才把她扯开。
虽然被拉开了,可冯氏呼哧地喘着粗气,依旧拼命挣扎着朝胡家福和冯氏猛冲,那凶狠的架势似乎恨不得把他们俩人撕碎。
“娘,娘你这是咋了啊?”胡家福心惊胆战,哭腔里都打着颤。
“她可能得了癔症!”沈晴突然上前,手中银针如闪电般刺入冯氏后脑两侧风池穴,冯氏身子一软倒了下来。Χiυmъ.cοΜ
赵氏皱眉问道:“晴姑娘,啥是癔症?”
沈晴蹲下给冯氏把着脉答道:“癔症就是失心疯,她最近是不是有些异常,反应迟钝,说话乱七八糟之类的?”
赵氏愣住,婆婆最近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她还以为是见公公快不行了心里难受呢。
胡家福两腿一软险些跌倒,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冯氏,喃喃问沈晴道:“你是说,我娘她,她疯了?”
沈晴给冯氏把了脉,仔细检查了一番,点了点头:“的确是癔症。”
赵氏瘫坐在地,险些没哭出来,她的命为啥这么苦啊,瘫了那么久的公爹好不容易咽了气,婆婆又疯了,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胡家福两眼泪汪汪:“晴姑娘,你快救救我娘吧。”
沈晴叹了口气:“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个病不好治,我开个养心安神的方子,先抓几副药吃吃看吧。”
宋清尘诧异地看了沈晴一眼,笨狐狸难不成学聪明了,知道冯氏是个大麻烦,便不打算给她治了?
不然一向恨不得“活死人生白骨”的她,怎么会破天荒说出“不好治”三个字呢?
更让宋清尘瞠目结舌的是,沈晴开了方子后还叮嘱胡家福和赵氏:“她眼下精神异常,容易做出危险行径,你们务必得看好她,别让她到处乱跑,不然容易出乱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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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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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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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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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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