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不满地看着他俩,要不是他俩总变着法的躲懒,这会儿肯定都割完了。
太阳落山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胡青山临走前发了话,今晚必须把所有稻子都割了,不然万一再下雨就彻底完了。
宋氏实在干不动了,悄悄踢了胡家业一脚,胡家业眼珠一转对胡家福道:“大哥,天快黑了,光指望咱们几个怕是割不完,再说,还得拉回去呢,这样,我去喊几个人过来帮忙,你和大嫂先割着。”
“这个时候,能喊来人吗?”胡家福有些怀疑,农忙时节谁家会有闲人啊。xiumb.com
胡家业手一摆,豪气云天:“我亲自去喊,他们谁敢不来?”
说着,胡家业便拔脚往外走,宋氏忙嚷道:“孩他爹,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喊人,你一个大老爷们,有些话不好直接开口。”
说着,宋氏也跟着跑了出去。
见他俩就这么跑了,赵氏忍不住对胡家福道:“庆生他爹,他们这一跑就不会回来了吧?”
“那不能,还有这么多稻子没割呢,等会儿二弟喊了人过来帮忙,你就回去吧,这活儿太累人,你身子骨弱,吃不消的。”胡家福看了眼媳妇泛白的唇,有些心疼。
赵氏心里一暖,温声道:“你比我还累呢怎么不说?二弟干一会儿歇一会儿,二弟妹说的比干的都多,我要再偷懒,光你一个人,不得累趴下啊。”
胡家福嘿嘿笑了笑:“我身子结实,不怕累。”
“再结实你也是个人,怎么不会累呢?”赵氏叹了口气:“脏活累活都是你干,爹却啥事只想着二弟,这几天我见爹跟二弟总在一块儿嘀咕,肯定说啥咱们不知道的事儿呢。明明你才是长子,爹却啥事也不跟你商量,有的时候,我真替你委屈的慌。”
“说啥呢,都是一家人,有啥委屈不委屈的,赶紧干活吧,早点儿干完早点儿回家。”胡家福弯腰又开始忙了起来,看的赵氏心里堵得慌。
眼见天快黑了,等了又等,也不见胡家业和宋氏回来,更没什么帮忙的人过来,赵氏气的直咬牙,对胡家福道:“庆生他爹,你看,他们都没回来,肯定躲懒去了。”
“不会的,兴许碰到啥事儿耽搁了吧。”胡家福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有些焦急,天黑可就没法割了。
赵氏又抱怨了几句,胡家福却只闷头干活一言不发,赵氏不由越发气闷委屈。
“爹,娘——”遥遥传来闺女胡秀儿的喊声,赵氏猛地抬起头高声应道:“秀儿——”
胡秀儿跑了过来,手里握着把镰刀,赵氏看到,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急声问道:“你,你过来干啥?”
胡秀儿一脸茫然:“我,奶说人手不够,让我过来帮忙割稻子。”
赵氏脸色黑沉,“你割稻子,你才多大,哪儿会割?你二叔和你二婶呢?”
“他们,他们在家吃饭呢。”胡秀儿不安地看着赵氏,觉得娘看着格外不对劲。
“吃饭?”赵氏出奇愤怒了,挥舞着镰刀大吼:“他们还吃得下饭?他们还有脸吃饭?”
赵氏扭头冲胡家福道:“庆生他爹,不干了,走,咱们也回去,我要当面问问他们,他们是人,难道咱们就不是人?秀儿,秀儿她才九岁,老二家的庆文可还比她大一岁,又是男娃,他凭啥不来,凭啥让咱家秀儿来?”
胡家福抿着唇一言不发,一张脸在昏暗的光线掩盖下,看不出神情。
“庆生他爹,你说句话啊,咱们被欺负也就算了,难道连孩子也要被欺负?”赵氏紧紧盯着胡家福,她真的忍不了了。
胡家福为难地看着赵氏,好一会儿才挤出来一句:“你和秀儿去地头歇着,剩下的我来干。”
“你,”赵氏气的眼眶通红,一把扔掉镰刀:“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娘,娘,你怎么了?”胡秀儿惊恐地看着赵氏,只见赵氏突然跌坐下去,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仿佛从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当中突然涌了出来,带着尖锐的隐痛和无边的绝望。
胡秀儿扑到赵氏跟前,无措地抱着赵氏,赵氏看着怯弱瘦小的女儿,越发悲愤绝望,她也就罢了,连孩子们也要跟着受罪,男人又这么窝囊不争气,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得知胡家连夜割了稻子,宋清风等人吃了早饭便往地里赶去,还没走到地头便碰到了秦嫂子。
只见秦嫂子凑过来急切地小声道:“胡家昨晚出大事了,老大媳妇带着闺女跳河,险些就闹出人命了!”
宋清风和宋清尘震惊地对视一眼,沈晴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赵氏,她寻死还带着自己闺女?可寻死的办法千千万,为什么要选跳河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啊?
“好端端的怎么会去跳河呢,嫂子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宋清风这话问到了秦嫂子的心坎上。
秦嫂子迫不及待地道:“我听人说,老二两口子偷懒耍滑不说,还整天欺负老大一家,可里长非但不管,还偏心老二家,老大媳妇忍不了就寻了短见。”
“那,人没事儿吧?”宋清风的追问让宋清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胡家的人有没有事儿跟他们有啥关系,大哥就是烂好心。
秦嫂子连声道:“人是救回来了,有事没事就不好说了,里长嫌老大媳妇给他丢人了,大发脾气,听说胡家昨晚折腾了一宿呢。我看啊,以后老大媳妇可有的罪受了。”
宋清风叹了口气表示同情,宋清尘毫无反应,沈晴琢磨着断肠草需要多大剂量才能一次性致人死亡。
秦嫂子满腔的话无处诉说,只得讪讪地提醒道:“你们万一碰上里长可小心点儿,他现在火气肯定大着呢。”
“多谢嫂子提醒,我们去地里看看。”宋清风冲秦嫂子微微一笑,带着宋清尘,扯上发呆中的沈晴走了。
秦嫂子郁闷地看着几人的背影,她还有好多胡家婆媳明争暗斗的事儿没说呢,他们怎么也不多问两句呢。
对于宋清风等人来说,赵氏如何,胡家如何,他们是真的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有种麦子。
可等到了地头,仔细一看,宋清尘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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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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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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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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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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