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皇兄刚才的那番话,不论是要他杀了江漓,还是要打断他两条腿,并不是在吓唬他,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他也不最清楚自己对江漓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但有一点他却十分明白,他想要得到她独占她,而是远离和忘记……
但此刻面对他的皇兄——他自小便对皇兄又敬又畏,此刻纵使心底长出逆反,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皇兄的能力——他别无选择,只能听从。
陈玄夜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心里复杂翻涌的情绪,回答了皇兄刚才的问题:“陈阵是原毓王府的护卫,自小和赵璧羽一起长大,之前并无异常,只是忠心守护主子而已。在江漓和赵璧羽大婚后,陈阵和江漓的交集也并不多。
“直到赵璧羽在都城被人刺杀,坠入护城河生死不明后,陈阵和江漓这才频繁来往起来,表面上是忠心不二的护卫,在尽心保护主子的遗孀,但是……”
他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那段时间我也经常去毓王府,这时候回想起来,那会儿陈阵和江漓确实有些来往过密了,她还时常挥推其他人,单独召见陈阵。但在赵璧羽回来后,两人的关系就又迅速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再有就是我最近得到的消息,在一个月前,陈阵趁着值守之机,擅自闯入江皇后‘养病’的地方,大约是发现了江皇后人根本不在宫中,曾和赵璧羽有过短暂的争执,争执的内容不详,但隔日陈阵便各革职撵出了宫。”
赵璧羽坠河失踪期间,曾假扮陈阵守护在江漓身边,但此事极为隐秘,就连贴身伺候江漓的江容华都不曾知晓,所以陈玄夜自然也就查不到痕迹。
两人当时相处的情形,阴差阳错地便误导了对方,让陈玄夜以为,江漓和陈阵的私情是早就有迹可循的,反倒给了陈阵千里迢迢来投奔江漓的合理契机。
陈玄夜声音毫无起伏地说完事情的始末,仿佛在诉说什么无关轻重又事不关己的事情一般,给人一种他已经快速放下了江漓的错觉。
可感情的事岂又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这无疑是他可以伪装出来的。
但大皇子却不介意,陈玄夜知道伪装,说明是听进他的话了。能限制言行,这便足够了,毕竟他管不了陈玄夜的心。
大皇子见他如此,便也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和语气,点了点头道:“听你这番描述,虽然没有证据,但江漓和陈阵的之间看着确实像是有些暧昧关系的。”
陈玄夜眼睫颤了颤,又想到了江漓脖子上的那抹红痕,肯定道:“两人确实是有私情的。”
大皇子听他语气笃定,想来是在客栈的时候撞见了什么。打避免让弟弟过于难堪,也就识趣地没再多问细节,只感慨道:“江漓能让你和赵璧羽都如此着迷,让一个小护卫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说实话,就连他第一眼看见江漓的时候,心里都隐隐动了些念头。但他下意识觉得这个女人十分危险,再则对方又是自己弟弟的心仪之人,便把刚萌生的一丝念头,又给很快掐灭了。
现在看来,他当初的直觉并没错。
他的手指在面前的桌子上轻翘了几下,啧了一声道:“我一直担心江漓随你来西陵的意图,她当初说是为了让赵璧羽非她不可,我就半信半疑,现在看来,果然是假的。”
“不,也不能说完全是假的。”他又很快纠正自己道,“她对赵璧羽的痴情是假的,但让赵璧羽非她不可却可能是真的。”
他思索着推测道,“很可能是赵璧羽先发现了江漓的一些异常,江漓察觉到自己和陈阵的事将要东窗事发了,所以便假借蒋家的契机,先发制人,让人以为是赵璧羽负了她,她才来的西陵。
“她来西陵帮我们,也确实是为了让赵璧羽看到她的价值,忌惮她的能力,进而‘非她不可’,自然也就得原谅她和陈阵的那档子事了。”
大皇子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极对。先前江漓给他的那个理由,并不能让人信服,但现在他的推测,却是可信多了。
江漓跑来西陵,既可以是一个妇人为了躲避对丈夫不忠的惩罚,还有可能是,这名妇人不但想要丈夫的原谅,她还想要掌控自己的丈夫。
大皇子已经从旁人嘴里,听说了江漓自觉不比男子差,也想要像男子那样左拥右抱的话。
或许她想要做“女皇”,把赵璧羽和陈阵都变成自己“后宫”中的一员也说不准……
大皇子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便也不惮以同样的野心去揣测别人。
他并不怕江漓想要做女皇的野心,也不是觉得离经叛道,相反,他还挺欣赏对方。而且,如果江漓真的犹疑取赵璧羽而代之,届时东丹必定彻底大乱,西陵就算不能趁机吞并东丹,咬下对方一大口肉还是使得的。
先前不知江漓目的,大皇子对江漓戒心极重,这会儿自己来回推测了一番,自以为猜中了江漓的心思,反而对江漓消了几分防备。
可惜这会儿客栈中的江漓和赵璧羽,并不知道大皇子心中所想,否则两人大约要一起笑出声来。
江漓是不是想做女皇,日后可以慢慢试探,但于眼下的局势并无太大的妨碍,一个小小的陈阵,只是江漓藏在暗处的一个小小情人,相比于烧制玻璃和培育高产的种子,也不值得过分关注。
于是大皇子便又对陈玄夜道:“蓝夫人已经得到了烧制玻璃的完整方子,自明天起,你便负责烧制玻璃的事吧。”
当然,此烧制玻璃,是要悄悄进行,避开江漓的。
陈玄夜虽然觉得皇兄的推测十分有道理,但又直觉哪里不对。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此时不宜多说什么,便敷衍地应了吩咐,就想要告辞离开。
临走前,大皇子又叫住他道:“对了,明天起,你也要搬出我府上。”
陈玄夜自然知道,此举是为了彻底避免他和江漓再见面,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又点头应了。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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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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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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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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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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