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若是往常她遇到这种事,早该庆幸自己抓住了江漓的把柄,但此时的她,脑海里想的只有千万不能让人撞破屋里的事。
不知何时,她已经开始站在江漓的角度,替江漓考虑事情了……
而此时的屋内,江漓懒懒地从榻上坐起身,看了眼赵璧羽手里的蜜饯,先开口道:“劳烦陈护卫去给我买蜜饯,东西搁下,陈护卫就去休息去吧。”
赵璧羽也看着江漓,他随手把手里的蜜饯扔在桌子上,边靠近江漓,边说道:“你已经认出我了。”
他话说得笃定,并不是疑问。
江漓却说道:“陈护卫这是哪里的话?我如何不认得你?”
赵璧羽听到此处,已经知道江漓是在故意装傻充楞,想来还是在生他的气。他索性直接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容。
他眼下一身裙装,鸦髻簪钗,脸颊因为在面具下闷久了,微微有些泛红,端的是比先前陈阵那张脸,不知明艳俏丽多少倍。
江漓许久未见赵璧羽,本就极想念他的那张脸,如今又被他的打扮惊艳了一把,心中不由动了动,但面上却仍是一片云淡风轻。
她实在是太淡定了,让赵璧羽几乎以为,他脸上是不是还戴着一层人皮面具,因而江漓才没认出他。
他下意识问道:“你,不认识我了?”
“我怎么可能不认得?”江漓轻笑一声,下一瞬却忽地上前,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匕首,正抵着赵璧羽的心口上。
江漓脸上笑意全无,厉声问他道:“说,你换上毓王的脸意欲何为?”
赵璧羽低头,看了眼自己心口处的匕首,刀刃锋利,泛着精光,足以一击致命。但他不避不闪,只苦笑一声说:“我错了,我不该瞒你的,你气我怨我都是应该的,甚至想要打我一顿,哪怕杀了我,我也绝不还手,只是别像刚才那样不理我,我受不了的。”
说着,他竟丝毫不顾忌下一瞬就能插进自己心口的刀子,硬凑上前,在江漓唇边轻啄了一下。
反倒是江漓,怕会真伤到他,猛地松开了匕首。
小巧的匕首摔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脆响。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赵璧羽低笑一声,再次倾身上前,吻在了江漓的唇上。
比之先前的蜻蜓点水,这个吻更加深入,甚至带上了一丝凶狠。
这段时间,江漓想他,他又如何不思念江漓?尤其是在,他明明和江漓近在咫尺,却不能和她相认,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另一个男人言谈说笑的时候……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漫长的一吻,以江漓咬破赵璧羽的唇角告终。
江漓故作的云淡风轻早已经不在了,她红着眼推开赵璧羽说:“你别以为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是你第二次假死骗我了!”
“你知不知道在听到你死讯的时候,我有多难过?若不是想着要为你报仇,若不是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我……”
“对不起。”赵璧羽打断她,不忍心听她再说下去。
他本来准备了好些解释的话,可此刻看着江漓的眼睛,却是半句也说不出口了。
江漓这么聪明,哪里会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苦衷呢?
再多的解释都是多余的。而天大的苦衷,也不该是他把江漓视作棋子,欺骗江漓的理由。
赵璧羽满心的愧疚和心疼,他把江漓抱进怀里,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又再三保证道:“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江漓任他抱着,没有挣开,也没有回应。但赵璧羽却感觉到了肩头的湿意。
江漓哭了。
他顿时更加愧疚,又说道:“我向你发誓,若再有下次……”
“你用不着赌咒发誓。”江漓靠在她肩头,闷闷地出声,“若下次你再敢骗我,哪怕是有天大的苦衷,我也绝不会再姑息,你我便直接和离吧。”
听到“和离”二字,赵璧羽想也不想地便反驳道:“不能拿这个做赌注。”
江漓却冷笑着推开他道:“这不是赌注,也不需要你答应,这是我自己说给我自己的。”
赵璧羽道:“你想要怎样我都答应你,但唯独和离不行,除非我死,或者你先杀了我。”
他一时气盛,顿觉胸口猛地一阵抽痛。
江漓察觉出他的异样,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赵璧羽自从上次受伤后,左边心口处便经常发痛,因他需藏匿身份,也不敢大张旗鼓地看病,只顶着陈阵的脸找了几个寻常大夫来看,却始终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见江漓问他,他怕江漓担心,下意识便想回没什么,但撞见江漓关切的眼神,心思转了转,索性又改用起了苦肉计,捂住心口说:“先前被刺杀时,我胸口正中一刀,大约是坠河时候,伤口在水里泡的久了,伤势一直没讷讷个好全,三五不时便会胸口发痛。”Χiυmъ.cοΜ
江漓一听,顿时也顾不上什么和离不和离的事,甚至连赵璧羽先前骗她的事也不追究了,急忙上前检查了他的伤口,皱眉道:“算算时间,距离你上次吃益神丹还没过去半年,益神丹的功效还没过,按理说,你的伤应该很快便能痊愈才是,怎么都过了两个月还没好?”
赵璧羽想让她心疼自己,跟自己和好,但并不想她过分为自己担心,便故意玩笑说:“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我心里少些愧疚和忐忑,大约病就能很快好了。”
江漓道:“早些恢复身份,请了太医来看才是正理。”
普通的大夫毕竟比不得太医,可太医并不是谁都能请的动的。
更何况,赵璧羽被刺杀时,有人见过他的伤口,就算辗转请来了太医,在太医问询伤势时,若如实答了,便会露出马脚,若不如实答,只怕诊断又不能准确。
江漓想了想,又说道:“太子事不能再等了,等他不再是太子的时候,你就能重新活过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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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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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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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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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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