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疑惑地看向严大人,问道:“此话怎讲?严大人搜集到了什么线索,认定我就是嫌犯?”
严大人看似对江漓恭敬,说出口的话却毫不客气:“本官观察蔓箩尸首的腐坏情况,又参考最近的天气温度,推测她的死亡时间,和声称她离开府衙回家的时间大约一致。
“蔓箩离开府衙当天,有打扫的小厮刚好看见,清早她去漓娘子你的房间里伺候,但很快便惊慌失措地又从屋子里退了出来,像是受了责骂。
“郡守夫人刚来来接受问话时,说她那天恰好也遇见过蔓箩,当时她见蔓箩躲在墙脚哭泣,便上前询问缘由。蔓箩起初什么也不肯说,后来在她的宽慰下,才含混模糊地说到,她不小心听到了有关漓娘子夫君的秘密,说是赵相公的身份大有来头,怕惹你忌讳,因此才害怕哭泣。”
“自那天后,便再也没人见过蔓箩,因此本官猜想,她大约就是那天被人害死的。而那天她恰好撞破了漓娘子的秘密,漓娘子还怒而责骂过她,显然是对她当时的行为十分不满的。综上,本官不得不怀疑,漓娘子你就是嫌犯。”
“郡守夫人说的?”江漓嗤声重复。
如果说在看到梨圆的尸首时,她对江晴的怀疑只有三成,这会儿听到江晴构陷她的那些话,他对江晴的怀疑瞬间便有了七成之多。
大约是之前她威胁江晴的那番话,让江晴产生了忌惮,所以江晴便先发制人,先一步朝她泼了脏水。
她看向严大人问:“死的两个人里,还有一个是郡守夫人的贴身婢女,严大人就没怀疑过她吗?竟然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的说辞。”
严大人道:“本官了解郡守夫人的秉性,郡守夫人生性纯良,今日病情刚有所好转,就去街头为百姓施药,如此心性,本官相信她断不会撒谎骗人,更不会做出残忍伤害他人之事。漓娘子若觉得郡守夫人是在故意构陷你,可自证清白,若你能有证据,自证清白,本官自然是相信证据的。”
“当然,”他顿了顿,又说道,“在漓娘子自证清白之前,还需先说明你夫君的真实身份才好。本官已经调查过,赵相公确实来历可疑,漓娘子讲明实情,也好让大家放心,以免总让人疑心,张相公会不会是什么被通缉的要犯。”
江漓闻言,不由暗自皱眉。
江晴故意拿赵璧羽的身份来说事,恐怕是已经察觉到了赵璧羽的真实身份。
此时她若说出实情,虽然可以拿赵璧羽的身份压制严大人,但是她之前一直和赵璧羽以夫妻相称,可赵璧羽却有圣上赐婚的毓王妃,她充其量只能算是毓王养在外头的外室而已。
在当朝,外室的地位连妾室都不如,粗俗些讲,跟现代被人包养的小三无异。若被人知晓,她免不了要名声受损,受些嗤笑。
江漓虽不在意这些,但在外人看来,却是她更加有了戕害蔓箩的动机。
而且,赵璧羽迟迟未与澹台兰容完婚,此时若传出他痴迷外室,恐怕也要被皇上追究。
所以赵璧羽毓王的身份,暂时还透漏不得。
只是,这位严大人平时办事看着还算公允,此时竟对江晴如此偏信,她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怕也会让他更加怀疑。
权衡之下,江漓最终说道:“我夫君便是我夫君,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身份。”
果然,严大人一听江漓的回答,便认定她是在心虚,说道:“漓娘子虽然研制出瘟疫的药方,于平安郡有功,但事情一码归一码,堂下躺着的这两人也不能枉死。漓娘子既然不能自证清白,那本官就只好先将你禁足了。”
他说着,正要吩咐左右衙役把江漓给带下去,江漓却先冷哼一声道:“严大人这心偏的也太过明显了吧,明明是江晴无凭无据构陷我在先,你不让她出示证据,反而让我自证清白,行事如此偏颇,莫不是私下受过江晴的恩惠?”
“哦,对了,”她又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几天前的夜里,我曾恰好撞见你们私会,还瞧见你们私相授受,莫不是江晴便是在那时给你的恩惠,或者你们在行旁的勾当?”
“你、你胡说!”严大人被江漓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胡说?”江漓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道,“严大人既然说我胡说,那就找出证据,来自证清白啊。”琇書網
严大人顿时哽住,一张脸憋得通红。
江漓又继续说道:“你若证明不了,便有嫌疑,是私下收取了江晴的贿赂,故意帮她掩盖杀人的事实。”
“来人,”江漓亮出孟相的手令,“即刻把严大人压下去禁足,其他人随我去抓捕江晴,江晴才是杀害蔓箩和梨圆的疑凶。”
衙门里的人都见识过江漓的神通,再加上江漓解除了平安郡的瘟疫危机,大家心中其实是更加偏向于相信她的。
眼下衙门们见江漓拿出了孟相的手令,严大人又被江漓问的哑口无言,当即便对江漓更加信服,不由分手地便要拖严大人下去。
严大人低估了江漓的声望,完全没料到,想抓人的是他,可最后他反而成了被抓的那个。
他愣怔一瞬后,又不甘地喊道:“你诬陷我也就罢了,郡守夫人纯善,你怎可诬陷她是凶手?!”
“怎么?你心疼了?”江漓抬手,让拖行严大人的衙役暂时停下,她走过去又问道,“我提了一句江晴,你便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严大人的脸顿时又可疑地红了起来,他刚想斥责反驳江漓,江漓却完全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继续道:“我既然敢说她是凶手,自然是已经有了证据的。不过,先前说你和江晴私相授受的那句,确实是我在胡诌。你喜不喜欢江晴我并不关心,但你为了她行事偏颇,失了公允,我就不得不管。”
“拖下去吧。”江漓又挥了挥手,衙役们便继续把严大人往门口拖。
严大人情急之下,又大喊道:“你不要以为手里有孟相的手令,便可以为所欲为,她可是罗大人的妻子!”
江漓道:“如果罗大人像你一样偏袒江漓,我一样也会把他拿下的,还有……”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令道,“有孟相的手令在,我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孟相的手令便代表着孟相,在如今的平安郡,除非赵璧羽自曝身份,否则便是她一人独大,全郡都必须听她的调令。只不过她之前忙着试药,没怎么管事罢了。若有人胆敢违抗,外头还有上千官兵供她调遣。
大厅外头,赵璧羽因为不放心江漓,也悄悄跟了过来,在严大人逼问他身份的时候,赵璧羽差点儿就要直接走进去亮明身份,但现在却是用不着了。
回想起刚才江漓提起罗致的那句话,赵璧羽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又带着侍卫折返了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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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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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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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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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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