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喽啰的声音将他唤回,宋鹤跳下马车就有人来搬东西,宋鹤手搭在车上慢悠悠道:“我的人呢?”
“少废话,进了我们寨子还想回去?”
喽啰们哈哈大笑,宋鹤冷笑,果然是不讲信用的狗东西!
“我一个小小捕快命不重要,诸位盘踞渡山多年,我们小小衙门自然拿你们无可奈何,恐怕,”他握着下巴沉思状道:“得麻烦知府大人调动兵力才行,只不过,”他惋惜叹气,“到时候我都死了,看不到了,诸位后面来记得同在下说说知府大人带兵剿灭你们的时候是个什么英雄模样也好让在下长长见识。”
“你!”
“你找死!”
狼牙棒、杀猪刀、砍刀都朝宋鹤招呼来,宋鹤纹丝不动。
“一群蠢货!”
一道男声自屋内传出来,出乎意料的,匪首居然是一个看着儒雅的书生。
他穿着打扮也是书生模样,腰间还垂挂着一块水头十足的玉佩只不过他面色很差,呈现病态的灰白色。
“没听见人家在威胁我们吗?我们再厉害也打不过上阵杀敌的军队啊,你们说是不是?”
话是对手下人说的,目光却是望着宋鹤,宋鹤不笑了,直觉告诉他,这样的匪首比方才的无脑大汉难缠多了。
“钱带来了,人呢?”
“这么快就准备好了,看来我还是开价低了,区区一百两怎么配得上白家大公子呢?”
他笑了笑,眼神中贪婪和阴冷叫你宋鹤看了极不舒服。
“一百两那是一条胳膊的价。”
匪首笑着对宋鹤道:“还要一千两黄金。”
“不然呢?”
宋鹤冷笑,“你就把人杀了?看看是白砚山的血还是他的尸体能变成钱?”
“不。”
匪首嫌恶的皱眉,“怎么能杀呢?我可是读书人,”顿了顿他强调,“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怎么能说杀人呢。”
他手一指马车,“你们已经送来一百两了,一条胳膊就是你们的了,就算剩下的你们不给了,那你们买下的胳膊得给你们才是。”
“我们读书人可不骗人。”
他依旧是丝毫没有笑容的微笑,舔舔嘴唇眼神露骨的杀意毫不掩饰。
疯子。
宋鹤脑中只有这两个字,这个匪首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仿佛无牵无挂,用一条命跟人死磕。
“大哥是个讲究人。”
宋鹤从拿下别在后腰的折扇“唰”的抖开,因为最近太热换成了古意山水扇面,煽动之间有种古拙山水扑面而来的清凉感。
“扇面……”
“哦,这个啊,”宋鹤淡淡道:“在下拙作,让大哥见笑了。”
“给我看看。”
他言语中有难以抑制的激动,宋鹤微微一怔,匪首干咳一声如个正经读书人一般规矩作揖道:“兄台扇面可否借在下一观?”
宋鹤递给他,后者想结又命左右端水来当着宋鹤的面洗手擦手后才郑重的接过扇子徐徐展开。wWW.ΧìǔΜЬ.CǒΜ
“一扇山河响。”
“不错,”匪首眼角浮现笑意透着丝丝愉悦和惊喜,真心夸赞,“初看潇洒不羁,实则刚劲有力,扇面意境十足,古朴山河仿佛就在眼前……你,”他下了定语,“是读书人。”
“不错。”
宋鹤松口气,“在下当捕快是为了糊口,想参加明年春闱。”
“春闱……”
匪首眼中有追忆之色。
“大哥可否让在下见见我师父和白家大公子让在下好回去交差?”
“你进来。”
匪首面色倏然一冷,宋鹤无法只好跟着他进了屋。
某个隐秘处剑柄上的手松开,苏添幸趁着土匪们还未散开的功夫贴墙而行绕到匪首屋子后面一跃而上,揭开瓦片看里面情况。
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上身用兽皮横着裹住半边身子,露出半边胳膊,正在擦拭刀身。看他通身气势,怕是这人才是真正匪首。
“春闱补考也罢。”
书生打扮的人开口道:“你这般人才,留在渡山效忠柳大哥,我们一起过神仙日子。”
“这恐怕不行,”宋鹤面带苦笑撒谎,“为了供我念书家中积蓄已经花尽,父母也已仙去,我若不考取功名岂非让他们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还在痴迷欣赏扇面的人闻言一怔朝宋鹤看来,手指不舍的在扇面上来回摩挲,“当年我的学识不输你。不去……是为你好。”
“啪嗒”
收了扇子目光突然变得阴狠可怕,他盯着京师方向,“你可知永定十七年的状元裴文先?”
宋鹤便是再因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有耳闻,裴文先一手好文章夺得永定十七年状元,后来得阁老青眼步步高升,如今已经官至尚书台,只等周丞相告老便能高升为相。
“听过,裴大人,是吾辈楷模。”
“你可知我叫什么?”
他盯着宋鹤,一字一顿道:“裴、文、先!”
“我才是裴文先,”他双目发红,恶狠狠道:“那个人不过是只狸猫!披着我姓名谋夺我荣光富贵的狸猫!”
“怎么可能?”
宋鹤感觉自己仿佛在触碰到什么秘密的边缘,“你远在此处,裴文先乃当朝重臣。”
“你可见过他?他是否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哈?”
书生目光癫狂,双手胡乱挥动,“不,他肯定不像我。像我这样与病痛汤药为伴,三番几次死里逃生,养尊处优的人怎么跟我一样!”
说着他突然开始背起裴文先中状元所作的文章,宋鹤的那帮狐朋狗友里也有走仕途的,这文章他虽然记不全但模模糊糊有个印象,与眼前匪首背的几乎不差。
“如何?可是这篇文章?”
“裴文先中状元后,文章天下传颂,你背得下来并不奇怪。”
虽然性命在他手里捏着但宋鹤还是如实道,又试探着问他,“你是什么病?”
“失心疯。”
“你也以为我是失心疯是不是?”
他哈哈大笑将扇子狠狠掷在地上,“也罢也罢,你要去便去,”眼神骤然一冷落在宋鹤身上,又含着诡异的笑,“看你是否如我一般不幸又是否能如我一般幸运。”
“裴弟,别吓坏后辈。”
一直不说话的男人收了刀站起来递给他一盏茶,“路总要自己去走才知道是刀子还是石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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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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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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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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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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