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平静待了太久,出了宫,在蒲延秀身边又无忧无虑过了一段日子,她早已经没了最初的报复心理。
她不要这样,国恨家仇她不能忘记!
安逸太久,她都忘了报仇的目的,以及该有的心理素质!
她痛恨现在的自己,唾弃不受控的软弱。
心里明白该是什么样子,可是身体的反应,却无论如何都不听从她大脑的指挥。
帐外有四处巡逻的士兵,她不敢发出过大的动静,可她又控制不住心里的百感交集!
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她心中在她脑海里奔腾!她无处挣扎,无处释放胸口的滚烫疯狂火焰!
元校尉和刘中郎将的帐内,军医看着他们二人喝下温药,眼瞧着战场上所向披靡,快刀乱箭里眉头不皱一下的元校尉又开始红眼睛,忍不住嘲笑,“哼!断腿都没见你眨眼睛,这会儿倒哭上了?”
“谁哭啦!”
元校尉边嚷边拿药碗往远推,“这是什么东西?马粪熬的吧?太苦啦!”
军医嗤之以鼻,都不惜的搭理他,“哼!不识好歹的小东西,我还特意给你俩用了宫里送过来的好药呢!”
说到底,元校尉也才十九岁,若是不在军营里,还是个父母保护下的大孩子。
“嫂夫人过来啦?”
元校尉当即眼睛雪亮,哪儿还是刚才被药苦哭的人。
“哈哈,这事儿你倒是操心。”
不到四十岁的刘中郎将在旁笑话元校尉,眼底裹着的却全是关爱。
若不是格外照顾,他又怎么会在元校尉被人砍杀的瞬间不假思索出手相救,他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失去右手。
事后,十九岁的元校尉大哭了一场。
他自己遭人暗算,失去了左腿,丝毫都没有怨言,可刘中郎将却是为了救他才被砍了右手。
刘中郎将为救他右手没了,比他自己失去手都要难受。
并且从那儿以后,他们就成了残疾人,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打头阵,不能同过去一般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手刃仇敌了。
在军营里,不论公事还是私事,刘中郎将如同那般对待着元校尉,元校尉被他从敌人的刀下救回,对他更是尊重敬仰。
“本来就是嘛!嫂夫人过来,老大就有人照顾啦!”
元校尉别别扭扭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军医瞪他一眼,“说得好像之前没人照顾一样!”
“那能一样吗?”元校尉坚持自己的意见,“一个个都是大老粗,就没有细致人!男人和女人要是一样,那还区分个什么劲?”
帐内偶有争吵,可气氛极为和谐有爱。
刘中郎将管军医打探着他其他兄弟的伤情,军医正色回话道,“前些日子有几种药材不多,我剂量用的小,故而叫他多受了些时日的罪,好在夫人过来,带了足够的草药,不出两日便能好转。”
“那就好。”
“军医!军医!”
“军医……”
刘中郎将的话刚出口,外头好几声慌乱喊叫传进了帐内。
“军医!你快过去看看吧!”
“军医!人快不行啦!吐血啦!”
“军医!他们都在抽抽!怎么办?”
吵吵嚷嚷好几个人蜂拥而至,帐内三人均是面色骤变!军医往外走去,元校尉挺直了腰杆儿要起身,刘中郎将叫他‘老实待着’,随着军医往外迎上大家。Χiυmъ.cοΜ
看见了军医人,其中一个当即下跪泪眼模糊看着他,“求求你了军医,快救救我孩子吧!他还小,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抽了起来。”
“军医军医,我哥没有那么严重,可就是怎么叫都不醒,您快去看看吧!”
猛然间的变故,顷刻间便让刚才的和谐荡然无存,还是刘中郎将先稳住心神,用左手将军医吃力扶着的老者搀起。
“老卓头,别着急,咱们这就过去。”
其余心急如焚的人均是暂时安静下来,视线都落在军医身上。
刚才还在想着终于能松口气,可以大方给兄弟们用药的军医这才回过神来,内心担忧,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大家别慌,一个一个说给我听。”
脚上没有消停半分,加快速度,呼呼啦啦十来个人同时围着刘中郎将和军医朝着伤病人员的帐内走去。
路上军医从大家的描述中尽可能了解详情,排查着突发事件的原因。
元校尉伤的是腿,不如大家行动方便,抓过粗糙的拐杖连蹦带跳地去追。
与此同时,商议军中大事的帐内散会,几人面露不舍,“王爷当真不过了今夜再走?”
五贤王在召集大家交代事情前,已经有些动摇。刚才暗卫过来说国公夫人的事儿,他突然就更想立刻回去了。
已经决定要给那母子一方天地,何不大大方方表现出来?
等什么明日?又没有人会给他造成不方便,耽误行程,他只管连夜赶路,肯定能陪着那人过第一个在他府中的新岁。
“那王爷还要去跟将军打个招呼吗?”
共处多日,下面的人说话也没有那般刻板拘谨。
五贤王想到殷兆眘帐内很有会出现的场景,一字一句沉稳道,“不去了,大家回吧。”
五贤王的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几匹快马,几个包裹在马背上挂着,男人行路简单。
悍国公那边儿,他也确实时好时坏,昏迷的时候更多。加之这会儿蒲延秀在,大家便不再挽留多说。
五贤王跨马而上,一行数人离去不见踪影,军营中的众人才往回走。
伤患人员所处的军帐里,军医查看了几个人的伤势,手都是颤抖的。
他内心赫然震惊,面上却没敢轻易显露出来。
这不是小事,几十人突然同时有问题,情况不容乐观来势汹汹!
这是有人要害将士们?还是说,碰巧出的意外?与往日不同的只有一点,他用了夫人带过来的药。
更叫他担心的不止于此,大家都在看着,每张嘴出去都有可能散播动摇军心的话。
“我这就去告诉王爷!”
大家知道目前殷兆眘负伤不起,军中事物全由五贤王负责。
不待那人跑出去,刘中郎将心脏骤然揪扯发疼,好似被生生穿过离弦的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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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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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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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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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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