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礼喊完了人,蒲延秀站直,两眼裹笑,放着光认真看他。
她不知道她这一系列的举动加上她头上的乌黑秀发给悍国公造成了多大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冲击!
那一声‘夫君’唤得他心口发烫,不由的,殷兆眘耳边似乎还响起了她昨夜的哭喊。
咳咳,她是哭过吧?
记不太清楚了,他只是例行公事做任务,洞房花烛按规矩办事。
“坐。”
给蒲延秀一个字,殷兆眘错开了眼。
加了头发和光头,差别为何那样大?
“不用坐,有话夫君说了便是。”
蒲延秀高兴呀!她明日能回家了呀!
殷兆眘黑脸朝她看来,早上对着他还没有个好脸色,床都不愿意下,这会儿是抽了什么疯?
就因为骗了她说会带她回门?
他的目的是要教训她警告她的。
见殷兆眘冷着脸在看她,蒲延秀想了想,“那我还是听夫君的吧。”
坐下好说话。
挪着脚步走到椅边坐下,蒲延秀紧抿着樱桃小口看向他。
殷兆眘突然有些上头,开始犯愁,他要说什么来着?
对,叫她长点眼色,别办叫殷家被戳脊梁骨的事儿。
他走了无所谓,家里还有他父亲和兄弟。
“刚才你叫我做什么?”
心里想的清楚,可话出了口,变成了这样。
蒲延秀微愣。
啥?
眨巴眼睛盯着殷兆眘看了半天,蒲延秀脸上突然一红,想起了刚才吐他一身前,是她叫人喊的他。
“我不做什么,夫君还是说回门的事情吧!”
她怎么可能会傻了告诉他?
吃撑了吐狠那会儿,她难受的要死,脑子一热便要跟他求一份休书。
赐婚不能反抗,和离总可以吧?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人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仔细看,还是很养眼的。琇書蛧
她如此急切又明显的态度转变,叫殷兆眘冷了眸子。
“说回门之事前,先跟你说几件别的。”
“夫君你说。”
蒲延秀接话格外的快,一脸‘我在听着’的乖巧。
她越是这样,殷兆眘私心里对她越无好感。
给了她好处,叫她回家她便如此,那遇上了其他事情,旁人稍微许她些好处,她是否也是如此没有原则?
早上的脾气呢?凶巴巴的狠劲儿呢?
沉着脸,殷兆眘脑子里列了几条规矩,说与她听,“一,不准与朝臣女眷私下过分接触。”
他带兵在外,指不定有人想通过她利用他的人际关系谋私,对皇上对他都是有害无利。
“二,敬我父亲顾我兄弟。”
她若还是今早这样,那她趁早滚出去!
“三,不日我将离家,你我相隔甚远,只要你做到以上两点,其余我都不管。”
殷兆眘说的严肃,蒲延秀听得认真。
她是怀抱着真诚过来的!
如她所料,他也不见得多想娶她,就是昨晚发神经,非要履行夫妻义务。
嘁,谁稀罕!
脑瓜里过着他的话,蒲延秀低头小声嘀咕,“一,我只不过是个商家的女儿,跟朝臣女眷搭不上边;二是我应该做的,没问题;三……”
抬头看两眼殷兆眘,蒲延秀扳着手指头问他,“我做什么都不管?”
殷兆眘重复了‘不管’二字。
蒲延秀欣喜,起身小跑到他面前,“可养面首乎?”
不止门外耳力好的护卫们,一同过来的瑞香也听见了蒲延秀的话,狠狠闭眼攥紧拳头,险些吐血!
殷兆眘万没有料到,她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可把话说简单的人也是他,他有言在先,只要做到他提出的两点,便什么都不管。
他怎么就忘了,他眼前的人是敢剃了光头嫁进来的彪悍女子!
“尔可怕被打死乎?”
果然,替蒲延秀捏了一把汗的瑞香和众护卫听见了悍国公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几个字。
蒲延秀‘嘿嘿’一乐,“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还有脸笑?
今日在这里有胆子试探问他话,来日是不是就有心去惦记?
猛然起身,殷兆眘待不下去,抬步便要离开。
罪魁祸首紧跟几步,追问他‘明日回门怎么办’。
殷兆眘没这样憋屈过,停步原地,丢给她一句‘自己回去’,大跨步走人离开。
蒲延秀耸肩,自己回去就自己回去!能回家便好。
这人也是奇怪,阴晴不定,还想咬人不成?
话是他自己说的,她就打个比方,他火大什么?
皇后宫
万七夕捕捉到侯夫人眼中稍纵即逝的苦涩,追着她的目光低问,“发生什么事了?”
侯夫人总是落落大方又睿智,很难在她脸上看见无助又失落的神情。
虽然她掩盖的极快,可万七夕恰好还是看见了。
长定侯每日接送她,对她这般好。
侯夫人起身对万七夕赔了罪,说是‘无碍’。
只是她低头说话时,眼睛已经泛红。
万七夕故作生气,“以前是我不乐意拿人当朋友,如今是我拿你当朋友,你却不认。”
侯夫人当即下跪,额头贴地,“婉不敢。”
被子和枕头也是诧异,万七夕没叫她起身,还在假装发火,“你不敢便是不愿,行了别说了,你起来吧。”
侯夫人泪眼朦胧,有口难言。
不是这样的。
万七夕等了好半天,没见侯夫人起来,可她也似乎没有打算告诉她。
瞧着,她是有些委屈的,可又不像。
万七夕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心疼。想帮她,可又无从下手,侯夫人不说。
万七夕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也不想因此失去这个朋友。
她是真拿长定侯夫人当朋友了,蒲延秀若是妹妹,那她便是第一个她想深交的朋友,无话不谈那种。
“你若是真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刚才故意唬你的。”
将地上侯夫人拉起来,万七夕有些情绪低落道。
长定侯夫人惆怅,抬头泪眼对着万七夕,“婉可以跟娘娘说些自己的烦恼吗?”
万七夕这才算是心里好受一些,拉着她坐回去,“你说,被子和枕头都是我信任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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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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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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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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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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