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直接把罪名往她的脑袋上扣了。
她正要开口辩驳,韩氏就突然开了口,是对着那两位仆从。
“你们说方才小少爷是跑进了假山群里,你们也以为他一直在假山群里,所以一直在那里寻找是吗?”
两人连忙连连点头。
她目光扫向林檀青,鼻中发出一声轻哼,“洛伊是客人,不知道家中的地形也就罢了,你们还不知道?
那假山林在东面,这里却是在西面,距离甚远,若钰儿真是一路从假山林那处被灵狐追赶着跑到了这里落水,今日府里这么热闹,丫鬟婆子来来往往忙忙碌碌,他一路上会碰不到一个人?”
林檀青和关氏都被韩氏的话堵了回去,脸色微变。
两个下人忙道:“小的真的没有撒谎!小少爷方才就是跑进了假山林子里。”
“一开始小少爷与这位小姐,便是在花园处起的争执,然后从花园顺路跑到了假山林。”
花园与假山林相距并不远。
韩氏却是直接对云洛伊问,“他骂了你什么?”
韩氏的问话直接直白,不是说了什么,而是骂了什么,显然已是对林小少爷的品性和说话风格十分笃定,知道这场冲突的挑事者必然是林小少爷。
云洛伊便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经过复述了出来,包括“我要砸的就是你你就应该好好地站着让我砸”,包括“坏女人”,包括要么抢了卷卷,要么重打她三十大板,还有那句“她不是我祖母”。Χiυmъ.cοΜ
说罢之后,她没去看关氏和林清风那难看的脸色,直接道:“当时在场之人很多,夫人可以随意找人佐证。”
在场之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林久君亦是如此。
韩氏的面色更是一片黑沉,她冷冷道:“真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儿子!”
她没有把死有余辜四个字说出来,但她浑身都在表达着这个事实。
关氏平日对韩氏这个婆婆都很是恭敬,至少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但是现在,自己儿子都没了,她满心悲痛,见到韩氏的这番态度,心头自然满腹恼恨。
关氏揩了揩眼角的泪,语气哽咽,“钰儿纵然有错,但他还是个孩子,不过顽劣了些,实际上就是童言无忌罢了,难道就该惨遭横祸吗?
况且,无缘无故,他总不可能自己往湖里跳吧!
他素来都是爱玩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若非真的是被吓狠了,怎么会拔腿就跑?
府里上下的下人,谁敢得罪他?谁能把他吓成那样?除了那不懂事的畜生,又还有谁?”
林檀青也跟着附和,“是啊,更何况,方才钰儿可是狠狠得罪了云姑娘呢!”
又是一句绵里藏针的话。
这跟直接指着云洛伊的鼻子说她因为与林小少爷起了冲突,心里怀恨在心,这才纵宠行凶没什么差别了。
云洛伊冷冷一笑,“归根结底,我们在花园中不过生了些口角罢了,林小少爷并未伤我分毫,他那些话,我听了纵然不会多么高兴,但也只当他被人蓄意蛊惑诱导,并非他本意,哪里谈得上得罪?
还是说,在金夫人你的认知里,与人发生了小小冲突,就总想着要把对方弄死以此泄愤?我可没你这么黑的心肝。”
“你……”谁黑心肝了!
林檀青被她反驳的话气得脸色大变。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的争执时,霍临尘冷不丁冒出一句,“小少爷恐怕不是溺水而亡。”
他不知何时已经蹲下身,在检查他的尸身。
听到他这话,众人皆是一脸愕然。
霍临尘语气平淡,“小少爷的口鼻周围有轻微的压痕,随着身亡时间越长,压痕也越发明显,且颜面现出青紫肿胀,若是本官的判断没错,他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死,然后再抛入水中。”
众人愕然更甚。
关氏神色怔怔,眼神发直,这么说,是有人蓄意谋杀!是有人蓄谋了要害她的孩儿!
林檀青也是面色骤变,若真是如此的话,凶手必然就是一个人,而不可能是灵狐。
毕竟,灵狐就是再怎么聪明,也是个动物,不是人,完成不了把人捂死再抛尸的高难度动作。
恰这时,霍临尘派去请的老仵作急匆匆赶来,他也当场给林小少爷验了尸,验尸结果赫然与霍临尘所言一般,林小少爷并非溺亡,而是窒息而死。
云洛伊听闻此言,一颗心霎时就放了下去,这便足以为卷卷洗清嫌疑了。
而且,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人群的视线,便是如厕也不曾去过,自己也不可能分神来杀人。
所以,她也没有作案嫌疑。
先前攀咬云洛伊的关氏和林檀青瞬间就哑火了,林檀青神色尴尬,关氏则是一片哀戚与愤恨,“究竟是谁!是谁谋害我儿!”
林清风狠狠道:“今日寿宴,人多眼杂,凶手说不定就是宾客中的一人!”
关氏激动大喊,“查!每个人都要查!一个都不能放过!”
韩氏的眉头却不由得紧紧蹙起,这是自己的寿辰,请来的人也是为自己做寿的,若是真的把宾客们当做嫌犯一般拘在一起一一排查,他们林家以后再办宴席,谁还会来?
韩氏还没有把自己心头的不满说出,不想,林久君却是率先开了口。
“不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怀疑宾客,这成何体统?”
关氏不敢违逆林久君,但是心头却依旧悲痛难忍,眼眶通红,“那,那难道就这么算了吗?难道钰儿就这么白死了吗?”
林久君面色沉冷,“钰儿一开始在花园,纵然被灵狐吓得慌张跑开也不可能跑到方向相反的此处。
唯有可能便是凶手杀了人,再将他抛到此处,或是将他劫掠、诱哄到此处再行动手。
此处偏僻,距离待客处亦是甚远,无论从女客宴会处还是从男客宴会处前来,所行之路都又远又绕。
若凶手是宾客,对方把尸体送到此处再回去,来回都至少需要两刻钟以上的时间。
对方单独离席的时间越长,嫌疑便越大,若是宾客所为,对方没有必要一定要把尸体弄到此地,平白浪费时间。
若是钰儿是自己跑到了这里,然后被凶手杀害,那身为凶手的宾客,也没有什么理由会独自一人到这偏僻之地久待。
所以,宾客作案的可能性较低,若真要查,也只暗中查那些单独离开时间甚久之人。
最主要,还是先从林家内部查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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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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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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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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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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