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舅爷面上神色微僵,但最后还是道:“我昨夜在赌场玩了一晚,输了些银子,身上不宽裕,便想来找姐姐借一点,救救急。
没想到这金志成,几番阻拦不让我进,若非我执意闯进去,怕是姐姐之死都要被他瞒下去了!”
小岑氏也跟着道:“我是收到了哥哥的信儿,知道姐姐出事了,怕这姓金的赖账,这才一大早赶来的。”
云洛伊看着这对兄妹,看着他们那副贪婪的嘴脸,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为岑氏感到可怜。
他们定然没少来她这个姐姐这里打秋风吧。
而且,岑家舅爷这副作派,一大早直接闯进姐姐姐夫的房间,只为了要银子,简直……
而今,他对岑氏的死这般心痛着急,也不知道有几分是因为对姐姐的不舍,有几分是因为对姐姐这棵摇钱树的不舍。
而显然,岑家舅爷是后者。
因为,他之所以会把这件事闹到衙门里,并不是因为他有多想为自己姐姐伸张正义,找到真相。
而是因为,他一开始提出的私了条件被拒绝了。
他发现自己姐姐死了之后,就立马狮子大开口,对姐夫金志成提出了巨额索赔,不仅索要银钱,甚至还提出了要金家的祖传药典。
不仅金志成断然拒绝,便是金家众人也都不同意。他恼羞成怒之下,一边假意妥协,实际上却是命小厮偷偷去报官,还给小岑氏报信。
霍临尘的目光再次转向金志成,出声问道:“金老爷,你是何时发现令夫人出事的?”
金志成的神色僵硬,“约,约莫是辰时。”
“发现了此事之后,你又是如何行事?”
金志成的神色再次顿了顿,片刻才道:“草民深受惊吓,一时惶然无措,忘了反应。”
霍临尘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继续追问,“也就是说,他发现了之后,你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第二人知晓,而是直到岑家舅爷来了,要破门而入,此事才被众人知晓,是吗?”
霍临尘的问题直白犀利,叫金志成避无可避,只能点头承认。
岑家舅爷见此,瞬间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若不是他,都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被就此瞒下,他姐姐说不定最后用一句“病逝”就悄悄遮掩过去了呢。
霍临尘目光定定地落在金志成的脸上,面无表情,语气没有什么起伏,“金老爷,你也知令夫人中的是何毒?”
寒冬腊月,金志成的脸上已经渗出了点点汗意。
“不,不知……”
霍临尘淡声,“是孔雀胆。”
说完他目光扫向众人,“作为医药世家之人,你们应当知道这毒吧?此毒毒性狠烈,凡是入口,哪怕只是微末之量,一刻钟内必然毙命。
从仵作验尸的结果来看,死者死于寅时,那么,她便大约是在丑时接近寅时的时候中的毒。”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了金志成,“方才本官对房内门窗都检查了一遍。这屋中的窗户,不知何故被钉死了,打不开,所以凶手自然不可能从窗户入内。
而房门外,却是金家诸位少爷夫人小姐,你们都声称整夜未眠,亦未曾见到有人进入,也未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
如此说来,便排除了有第三人在房中的可能。房中除了令夫人,便只有金老爷你。就目前的线索来看,金老爷你是最大的嫌疑人。你可有何话要说?”Χiυmъ.cοΜ
金志成闻言,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至极,他哆嗦着唇,磕磕巴巴地道:“大人圣明!人不是草民所杀,草民根,根本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草民冤枉啊!”
霍临尘望着他,眸光渐冷,“金老爷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金志成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霍临尘冷笑一声,“既然没有证据,单凭你一句冤枉就想洗清嫌疑?你是把本官当傻子吗?”
金家众人都神色惶惶,不敢言语。
小岑氏和岑家舅爷则是觉得大快人心。
金若灵终于忍不住了,她眸中含泪,高声大喊,“我爹是不可能杀我娘的!就算我爹当真有这心,又怎么可能会选在这个时候,用这么破绽百出的方法?这样岂不是让自己也脱不了身吗?这,肯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我爹!”
娘亲的死对金若灵的打击已经够大了,她不想死了娘,又接连没了爹!
而且,她根本不敢相信爹爹会杀了娘亲,这,这根本不可能!
岑家舅爷哼了一声,“你爹是没想到我今日一大早会上门,若是今日我不来,就凭他在家里只手遮天,就算是把你娘杀了,他说你娘不舒服要多休息会儿,你们难道会怀疑?
待把你们都支走了,他随便想个法子就能把自己杀人的事嫁祸出去。”
金若灵看着这个只会来找自家娘亲要钱的舅舅,恨得牙痒痒。
她恨恨道:“你胡说!好端端的,我爹怎么可能会杀我娘!”
小岑氏却是阴阳怪气地接话,“灵儿啊,你个天真的孩子啊。这怎么就是好端端的呢?
你娘她都多大年纪了,对你爹来说,那是人老珠黄了。你娘平白占着正妻的位置不放,岂不是挡了别人的道儿?
你爹这为别的小妖精清道儿,也是再正常不过。当初前头那位不就……”
小岑氏话说了一般,似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便戛然而止了。
金若灵却是听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
她要反驳,但却根本没有证据。
紧要关头,却只有金若灵主动为自己说话,金志成看着这个女儿,眼眶通红。
然而,霍临尘可不会给他们父女互诉衷肠的机会,他像是个毫无感情的冷面罗刹,语气冰冷,毫不留情。
“既然金老爷拿不出证据,便拿下吧。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纵是杀妻,亦是如此。”
金志成闻言,瞳孔骤然瞪大,有人要上前拿人,金志成慌张大喊,“大人,人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啊!”
霍临尘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问,“证据呢?”
金志成的脸色涨得通红,“我,我有证据,但是,我不能说……”
“哦?既如此,金老爷便抱着你的秘密到地下去吧。拿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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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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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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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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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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