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领略了与山河县大不相同的繁茂的鲜亮的景致,她看到了很多以前只在书上看到,只在师父和娘亲口中听到的东西,她也吃到了很多连娘亲都没有做过给她吃的小吃。
让她颇感意外的是,霍临尘对安顿行宿竟然也十分有经验,路上的沿途歇息,住宿打尖,他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他似乎永远知道他们距离前头的住宿点还有多远,以此来掌控着他们前进的急缓快慢,从来不会错过宿头。
若是时间充裕的时候,他们还能一路慢慢悠悠地采风溜达,好不自在。
云洛伊不觉暗暗疑惑,“你怎的对这条路这般熟悉?”
霍临尘扬了扬手中舆图,“我会看这个。”
云洛伊疑狐地拿过他手中的舆图,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云洛伊虚心向他求教要如何看这东西,霍临尘却是轻轻地把舆图抽了回来,然后轻描淡写地说:“这东西,寻常人都看不懂,你乖乖跟着我便是,终归不会把你卖了。”
云洛伊觉得自己就是个窝里横,在山河县的时候她能横成一只螃蟹,但是真正离开了她才发现,自己的生活经验匮乏得可怜。
若是没有他,自己这一路上定然会是风餐露宿,狼狈不已,这般想着,她的眼中不觉多了几分崇拜。
霍临尘不动声色地把那舆图收好,唇角暗暗勾了勾。
实际上,他之所以会这般经验丰富无师自通,跟那舆图没半毛钱关系,盖因他每到一处,在云洛伊吃饱了闷头大睡的时候,他却是细细地找人打探前路情况,往往都要找十余人以上了解情况,确保情况属实。
在云洛伊看不到的,没发现的地方,他早已经暗暗地把这些都料理得稳稳妥妥,根本无需她多操半分心。
几人在路上走走停停,转眼就走了大半个月,云洛伊一开始的新鲜劲儿也过了,开始生出些许烦躁来了。
这段时间放飞自我的疯狂骑马,她的大腿内侧也磨得火辣辣的疼,后来她便坐进了马车,但是骨头也被颠得难受得很,整个人几乎快要散架了。
她苦着脸巴巴地望着霍临尘,“我们还要坐多少天马车啊?”霍临尘看她的样子,神情认真,“明天就不用坐马车了。”
云洛伊脸上瞬间就绽出了开心的笑,她大喜,“明天就到了吗?比我想象中要快不少啊!”
霍临尘含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于是今天云洛伊格外精神抖擞,一整天都像个小八哥似的叽叽喳喳地叨叨叨个不停,连带着花匪匪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然而,第二天,当她下了马车,看到眼前这浩瀚宽广的河面,以及眼前这一艘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小船时,云洛伊脸上的兴奋霎时僵住了。
霍临尘已经在张罗人给把行李往那破船上搬,云洛伊的脸都绿了,她气势汹汹地跑到霍临尘面前,气鼓鼓地质问,“你又骗我!”
霍临尘看着她那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只觉得手一阵痒痒,真想上手捏一捏。m.χIùmЬ.CǒM
但是考虑到她正在生气,自己若真的捏了,怕是要炸毛。
他故意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我何时骗你了?”
“昨天你明明说今天就到了!”
霍临尘皱着眉头认真回想,最后十分肯定地说:“我没说,我只说,今天不用坐马车。”
而他们今天的确是不用再坐马车了,因为他们现在要坐船。
云洛伊霎时被他噎住,好,好像是这样的欸。
霍临尘见她呆呆傻傻,宛若受了欺骗的震惊模样,终于是没忍住,伸手在她的额上轻轻弹了一下,语气低沉染着一丝促狭笑意。
“小丫头,以后要仔细听话,别乱曲解。”
说完,他便收了手,施施然地背在身后,转身走了。
云洛伊捂着自己被他弹过的额头,耳边还回荡着他那含笑的声音,那低沉醇厚的音调,跟着了魔似的不停在自己耳边回荡。
不知怎的,就把自己的耳朵给染红了。
花匪匪待霍临尘走了才探过身子来,巴巴地问她,“洛伊姐姐,我们要上那贼船吗?”
云洛伊气恼地噘嘴,“我们早就在贼船上了,哪里还下得去。”
花匪匪眨眨眼,不明所以。
她们明明还没上贼船呐,洛伊姐姐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
最后她们自然是乖乖上了船。
只是,跟这船外表看起来的破旧相比,它的里面比云洛伊想象中要干净整洁许多,而且整个船上,除了三个船工,便只有他们一行人。
云洛伊去看了自己的房间,宽敞明亮,而且,床榻上的被褥干干净净,显然像是全新的。云洛伊见此,更添了几分满意。
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船,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云洛伊没有真正坐船出行过,但是她去过陆寻家的货船上参观过,也见过船工们住宿的舱房,云洛伊去了一次,便没想再去第二次。
如今有了这番对比,她对这小船就更满意了。
事先喝了药,云洛伊并不晕船,舒舒服服地在船上补了一觉,连日在马车上奔波的酸疼疲惫都一扫而空。
她禁不住对霍临尘抱怨,“早知道坐船这么舒服,我们一开始就应该走水路啊,何必瞎折腾这大半个月。”
霍临尘也不拆穿她一开始知道要坐船时那满脸的嫌弃和不愿,只是向她解释,“山河县的水运与这条水运并不相通,从山河县走水运反而还要绕远路,那般折腾不划算。”
对霍临尘说的话,云洛伊不疑有他。
“那我们这次要在船上走多久?”
霍临尘看似很客观地估算了一番,“依照舆图上显示的距离,还有我们现在的前进速度,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大概需要走半个月。”
半个月,对于经历了半个月颠簸的云洛伊来说,已经有了一定的接受度了。
而且,她现在才刚刚上船,正是最新奇的时候。
她这么坦然就接受了,霍临尘反倒有些诧异了。
他摸了摸鼻子,早知道她这么容易接受,他就应该跟她说实话。
南越药城,其实是一座岛城,四面环海。从他们这里出发,算上中途停靠补给的时间,快则二十多天,慢则,还需要一个多月。
但现在,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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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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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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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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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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