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伊身子一顿,手上的动作都僵住了,“什,什么?”
她顿了片刻,这才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那本被她掐着的人顿时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咳嗽声,云洛伊听到这声音,顿时便确信了。
陆寻慢了一步跑进来,霍临尘已经点亮了屋中的烛火,他跑得满头是汗,但看到云洛伊好端端的没有什么事,一颗心这才囫囵放回了原处。
再看霍临尘,他连衣带都没束好。陆寻微微抿了抿唇,很快就又把目光转开了。
然而,再看到那个弯着腰咳嗽的人的脸,心里的反应也跟他们的如出一辙。
怎么会是她?
待她咳得缓了过来,云洛伊这才把人拉了起来,目光认认真真地在她的脸上扫了一圈,确定这个人就是花匪匪没错,心里不觉更加困惑了。
白天的时候,云洛伊便问过霍临尘花匪匪的情况,霍临尘说没醒。
她原本还担心着,没想到,到了晚上,她就以这么奇特的方式陡然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匪匪,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还……”
云洛伊的话还没问完,花匪匪就抓住她的胳膊,缩着身子往她身后躲。
云洛伊惊了一下,她敏锐地意识到花匪匪的行为有些异常。
云洛伊转头看她,便看到了她眼神警惕地望着屋子里的霍临尘和陆寻,以及门口处其他被惊醒了的人,整个人像是只受惊又警惕的猫儿。
云洛伊脑中闪过一阵不大好的预感,她张了张嘴,轻声问,“匪匪,你,你怎么了?”
花匪匪飞快抬头看了云洛伊一眼,抓着她的手的动作更用力了几分,眼神微闪,但却是没有说话。
不仅是云洛伊,便是霍临尘和陆寻,也都看出了花匪匪的异常。
云洛伊转头,下意识跟霍临尘交换了一记眼神,霍临尘眉头深锁,最后转头,朝外面赶来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众人都是霍临尘的手下,对他的命令自然唯命是从,一个个都乖乖地离开了。
他尝试性地往前走了两步,花匪匪身上的警惕更甚,那用力瞪着他的样子,几乎要把眼珠子给直接瞪出来。
霍临尘脚步停了下来,花匪匪依旧瞪着他,像是蓄势待发,随时要朝他攻击似的。
云洛伊和霍临尘又交换了一记眼神,他们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花匪匪就是出了毛病,只是究竟出了什么毛病,他们都还不知道。
云洛伊感受到她抓着自己的手很用力,像是紧张和害怕,但对自己却是没有恶意的。
云洛伊便尝试性地伸手,在她的背上轻抚着,她身子先是一颤,待知道是云洛伊之后,身子又放松了下来。
云洛伊循循善诱,慢慢问道:“匪匪,你还认识我吗?”
她警惕地望着霍临尘,又望向云洛伊,然后又望向霍临尘,如此来回,像是想看着她说话,却又要警惕敌人,一副很忙的样子。
云洛伊意识到问题或许真的有些严重,她眼神示意霍临尘和陆寻,两人不约而同,飞快闪身,一个瞬间就藏在了花匪匪目光所不及之处,实际上却并没有离开房间。
花匪匪没有看到他们,浑身的紧绷这才松懈了下去。
她看向云洛伊,轻轻地喊了声,“洛伊姐姐。”
云洛伊终于听到她开口,心里竟然涌起一阵难言的感动。
还会说话,还认得自己,说明病得还不重。
然而,她再继续问,“那你还认得方才的两个人吗?”
花匪匪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一个是坏人,一个不认识。”
云洛伊汗了一下,又试探性地开口,“那,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花匪匪摇头。
“那你还记得檀香姐姐吗?”
花匪匪又摇了摇头,眼神平静,神色木然,没有什么波澜。
云洛伊不死心,又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花匪匪的脑袋就没停过,全程都在摇头,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就好像她说的那些,全都与她无关。
云洛伊又说了一通当初花匪匪在牢里的事,她的眼神依旧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木然地摇头。
云洛伊心里一阵阵拔凉拔凉的,她伸手摸了摸花匪匪的脑门,温度正常。
她做最后的挣扎,“匪匪,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花匪匪语气一板一眼,“什么是开玩笑?”
云洛伊一噎,看着花匪匪的目光顿时满是复杂。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来找我?”
花匪匪眼眸微微波动,“我跟着坏人来的,他说来找你。”
云洛伊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坏人指的是霍临尘,所以方才她说一个坏人,一个不认识,坏人就是霍临尘,不认识的就是陆寻。
霍临尘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云洛伊心里疑惑,便也问了出口,“为什么他是坏人。”
花匪匪皱皱小鼻子,“就是坏人,让虫子咬我。”
云洛伊心里咯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几分。
霍临尘和席萧玦的身形相似,花匪匪是潜意识里把霍临尘认成了席萧玦了。
藏在暗处的霍临尘:……这口锅,他表示不背。
“那你白天为什么不出来找我?”
花匪匪:“白天我在房檐上睡觉,晚上才睡醒。”
云洛伊:……真是完全没想到的回答啊。
云洛伊又耐着性子问,“那你为什么记得我?”
花匪匪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让她不解,“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你?你是洛伊姐姐啊。”
不知为何,云洛伊突然觉得好感动。
她谁都不记得了,却只记得自己,那种被选中的优越感让她心里洋洋得意了一把。
可是……
“你为什么大半夜的给我打扇子啊?”琇書蛧
回想方才的情形,真是吓出一身的冷汗啊。
花匪匪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你热得睡不着啊。”
这个暖心的回答,真是让云洛伊无法反驳。
云洛伊跟花匪匪又进行了全方位高强度的深入洽谈,最后百分百确定,花匪匪真的被席萧玦打坏了脑子。
也许是她临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自己,所以她意识里便只残留了自己的记忆,然后把其他人通通忘了。
可是,她不仅忘了其他人,把霍临尘当成敌人,便是对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满心警惕的戒备模样。
她,似乎只认云洛伊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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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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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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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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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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