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这般火眼金睛,定然也看出了上面的端倪,这下下官可算是大松了一口气了。
假若这件事真的是下官主使的,下官怎么会犯这样的错?总不至于奔忙一场,最后落得一场空吧。”
赖知礼神色难看,偏偏又毫无反驳的余地。
余旺祖半晌都沉浸在震惊之中,敢情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却是白忙活一场?
片刻的不甘之后,余旺祖很快便回过神来。
白忙活一场好啊,白忙活一场,那自己所谓强占民田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啊。
余旺祖脸上立马现出了笑意,“大人,这么说的话,我也就没事了?”
赖知礼觉得自己那铜锣大的肚子里装着的,全都是气,简直立马就要爆炸了。
赖知礼毫不客气地朝余旺祖剜去一眼,“谁知道这份契书是不是特意为本官准备的障眼法?”
霍临尘此时的神情倒是颇为轻松,直接提议道:“大人不妨派人把整个县衙都搜查一遍,若是能找到真的契书,该如何问罪便如何问罪,下官绝无二话。”
但是,若是搜完了依旧没有找到契书,这件事情究竟要如何收场,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了。
赖知礼如何听不明白霍临尘话里的意思?
但他是堂堂知府,难道还要被一个小小县令拿捏不成?
他黑着脸下令,“搜!”
赖知礼此行前来,带来了不少人,眼下他下令之后,出动的就全都是他自己的人。
众人默然等着,原本大家都已经暗自放下了心中的那根弦,但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一时之间,大家也都担心起来,担心赖大人真的搜出了那份真正的契书。
便是余旺祖都有些担心了。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他们才搜查完毕。
什么都没搜到,赖知礼的神色一时僵住。
余旺祖巴巴地望着他,“大人,搜到了吗?”
余旺祖这颇为不识趣的问话,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在赖知礼的脸上又打了一巴掌。
他冷冷道:“契书是假的,那些事你就没做过了吗?青山村那么多人,都能证明你做过的事,你就真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余旺祖神色顿时一僵,刚刚升起的希望,似乎也一瞬间被人掐灭了。
“本官既然走了这一趟,便定要把此案彻底调查清楚。哪怕契书是假的,但状告的系列罪状却是切实发生,万没有因为契书是假的便一笔勾销的道理。”
余旺祖傻眼了,整个人的心情,便仿若在过山车似的。
霍临尘竟是也跟着附和,“大人所言极是。既然是青山村百姓亲自到平昌府状告,我们便不妨也去青山村走一趟,这些事究竟是不是本官做的,到了那里,与众位村民一番对质自能见分晓。”
余旺祖闻言,更加傻眼了。
若真的去了青山村,那些人岂有不指认他的道理?
余旺祖有心阻拦,但是这件事却根本不由他控制,赖知礼拍板,去青山村走一趟!与村民当场对质!
余旺祖嗷嗷大叫,用力挣扎,最后被堵了嘴,又踹了几脚,终于老实了。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朝着青山村的方向去了,整个县衙,便只留下了几个看门的人。xǐυmь.℃òm
云洛伊已经来过两次,对这条路再熟悉不过。
第一次到青山村,带着的只是好奇和疑惑,第二次,却是有目的地探寻。
现在,第三次踏足这里,云洛伊的心情,更添了许多难言的情绪。
今日之行,想来不会有那么简单。
每次到青山村,迎接他们的,都是一群手持棍棒家什的村民。
只不过,这一次,不仅仅有妇女,他们也终于见到了这个村子里的青壮男子。
他们看到了一身官服的赖知礼,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一个个都慌忙叩拜行礼。
而几乎是在他们刚进村的时候,村口里来了另外一行人,赫然是席萧玦。
他似没料到会碰上这么大的阵仗,也慌忙叩拜行礼。
而人群中,云洛伊旁边,一个身形瘦削的衙差,目光一直落在席萧玦的身上,炯炯有神,满是探寻与打量。
赖知礼废话也不多说,直接开门见山,“前些时日,你们有人亲至平昌府县衙,到本官面前状告县令霍临尘纵容亲眷欺辱尔等,犯下大错。
今日,本官便把人带来,你们且当着本官的面指认,是否确有其事?那些事,又究竟是何人,在何时所为?
今日尔等所言,本官都将一一记下,让尔等签字画押,留作日后证据,是以,尔等必须要对自己所言负责,断不能有半个假话,尔等可明白?”
青山村的众村民立马连连应是。
“好,既你们都已听明白,那便来说说,做下那等事的,究竟是何人?”
赖知礼问完,余旺祖的脸上已经半点血色都没了,整张脸都一片煞白。
他用力地垂下脑袋,想要假装自己根本不存在,但是,除非他现在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直接当场表演一出原地消失的戏码,否则如论如何也躲不过。
很快便有人指向他,语气坚定,“就是他!就是他到我们村子里来,说他是奉了县令大人之命前来,要把我们的田产和祖宅契书全都拿去,用以抵扣以前我们村里比别处少的税收!还让我们以后每年每户上缴五两租金!”
“对对,就是他,他还闯进我们家里,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抢了!”
余旺祖面皮一阵阵发紧,他忙不迭地解释,“我那都是玩笑,你们的田产房子都还是你们的,交租金的契约也都不作数……”
对于余旺祖的强自辩解,却没人理会。
赖知礼继续追问,“除了他,现场可还有其他同谋之人?”
村民们立马认认真真地看着在场之人,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多停留了几秒。
众人纷纷摇头,都指认了余旺祖。
席萧玦一时之间,也向余旺祖投去了一记有些失望的眼神,就像是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余旺祖的面色已经僵硬难看到了极点,他磕磕巴巴地辩解,“我,我就是个跑腿的,他,他们见到的当,当然是我……这,这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霍临尘语气淡淡,“这至少说明这些事的的确确是你做的。”
余旺祖怒指霍临尘,“这分明就是你主使我的,我就算出事了,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霍临尘依旧语气淡淡,说出口的话也没有半点温度,“我不会用这么蠢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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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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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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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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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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