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伊现在累得浑身脱力,现在便是连吃味的心思都没了。
檀香更是,完全视她为透明人,一边捶着肩膀,一边往内院去了。
霍临尘眉头紧蹙,只觉心头烦躁。
恰在这时,余旺祖跟着回来了。方才在救人时他根本不敢露面,方才见到霍临尘回了县衙,便赶紧跟着回来了,也装作一副救人很累的样子,张口就嚷嚷道:“方才我帮忙抬了好几个人,可把我累坏了。”
霍临尘根本没有心思再理会他的夸夸其谈,直接指着地上的余妙绾道:“表妹不知何故晕在此处,既你回来了,便把她抬进后院吧。”
说完,霍临尘也不待他有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就走了。
霍临尘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只略略喝了几盏茶,便把众人召到前厅。
大家飞快地把自己打理了一遍,至少看上去干净了许多,云洛伊也休整一下,紧随其列。
檀香就心安理得地在自己屋里歇上了,她待会儿可还要给秦彧施针按摩,自然去不了。
而且,她又不是县衙的人,不领这里的薪水,她能帮的也已经帮了,现在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大家脸上都带着倦容,但谁都没敢喊累,一个个都腰杆挺直,看着霍临尘,等待着他的示下。
霍临尘修长的指尖轻敲着扶手,沉吟片刻,方才开口,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吩咐道:“你们到百姓家中回访,登记具体伤亡的百姓名单,具体伤亡情况,不可有疏漏和错处。
另外,本官还需要知道事发当时的情形。譬如事发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动静,看到什么奇怪的现象,越详细越好,可听明白了?”
众人闻言,心中虽有疑惑,但在霍临尘手下做事,他们知道,只要照做便是了。
几人齐齐应是,然后便告退而去。
霍临尘安排完了其他所有人,便只剩下了云洛伊一人。
他起身,只道:“你与本官去断桥走一趟。”
云洛伊听了他方才的一番安排,心里便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他怕是怀疑这场意外并非意外。
若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话,那对方针对的会是谁?
是想伺机报复百姓,还是,针对的是他这个新上任的县令?
云洛伊心中思绪纷杂,一时之间,不觉忧心忡忡,难以安定。
霍临尘似在沉思,一路上也没说话。
云洛伊脑中思绪乱飘,越想便越后怕,自己把自己吓了好大一跳。
“大人,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云洛伊终于忍不住开口。
“是有了一些发现,不过,我还不确定。”
云洛伊听到他这么说,便越发断定了自己的猜测。
此时,天色已经慢慢亮了,昨晚隐藏在夜色中的狼藉,清晰无遗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座石桥断成了几截,两头便只剩下了短短的两截,显得有些可笑。
而岸边,散落着各种东西,布条、绷带、鞋子、绢花、手帕,许多地方还残留着清晰的血渍,这一切,无不昭示着昨晚这里发生的惨烈与悲壮。
他走到了某处,却见岸边的几棵树上绑着几根粗壮的绳子。
这里有人守着,直到霍临尘来了,吩咐他们把水下的东西拖上来,他们才依言行动,解开绳子,缓缓拉着。
一开始云洛伊还不明所以,待下面的东西被他拉了上来,云洛伊这才看清,那赫然便是掉落的断桥。
众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几块断桥拽上岸。
霍临尘蹲身,开始查看断桥的断裂面。
这座桥建于十年前,从其寿命来看,不应该会这么容易坍塌断裂。
他昨晚把人救上岸之后,便游到两边的断桥处,查看了那仍然完好的两截断桥。Χiυmъ.cοΜ
他看到了桥面上一截整齐的锯齿痕迹。
所以,他命人去找了绳索,然后潜入水中,把水中那几块巨大的断桥绑紧,只待天亮了,再拖上岸细细查看。
他看向断桥的横截面,果然,在拱桥的下方处,赫然又看到了那熟悉的锯齿痕迹。
若石桥是因年久腐朽,无法承受这么多人而坍塌,其断裂面绝对不可能是这般整齐。
这座桥,并非自然坍塌,而是被人事先动了手脚。
云洛伊也蹲身看去,很轻易地便也发现了这一点。
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这件事,真的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为之。
霍临尘突然抬头看她,冷不丁地问,“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云洛伊本就在想这件事,哪怕她什么证据都没有,心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猜测,她也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个案子,什么都有可能,但我却直觉,对方最有可能要针对的人就是你。这件事,对你今年年底的政绩考核大有影响。”
的确,这等踩踏事故,造成了不小的人员伤亡,霍临尘今年的政绩必然不可能交上好答卷。
霍临尘眼神微眯,声音有些幽冷。
不仅她有这样的直觉,便是霍临尘自己,也是如此。
“这么说,是本官的仇人了。”
一心盼着他政绩惨败的仇人,不用想,他便能数出一大堆。
但是那些人都远在天边,唯一恰巧出现在这里的,与之相关的人,那便只有他那对表弟表妹了。
只怕他们这次,不仅仅是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小尾巴。
霍临尘垂着眸子,神色冰冷,这么乍一看,冷得如地狱的索命罗刹,叫人见之禁不住一阵胆寒。
云洛伊垂头继续查看着那断裂的桥面,并没有看到霍临尘那陡然释放的冷意。
她尝试找到其他线索,但很显然,她失败了。
桥面的断口呈现出整齐的锯齿,但对方使用的工具却没有什么辨识度,市面上任何一把刀具,都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即便他们知道这件事是有人蓄意为之,也根本找不到证据。
事故的后果已经造成,霍临尘在这件事上,无论如何都担负着不可推卸的重大责任。
现在,他们能突破的,便只有昨夜桥上的受害者们,期盼着能从他们的口供中得到些许线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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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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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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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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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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