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儿,你是有事要找伯伯么?木朵儿呢?阿金阿银怎的不在你身边?”
颇剌淑老早就察觉到一直在门外徘徊踱步的完颜昌。原以为他不过是无聊才到他门前站着的,不想他不仅愁眉苦脸地来回走着,还不时朝屋里频频探头,颇剌淑是彻底没了看奏折的心思了。
“颇剌淑伯伯,我……我有事要找您。”
“来,进屋同伯伯说说。”
颇剌淑朝他招了招手,索性丢下繁忙的公务偷偷闲,叔侄两人熟络地坐到了一边谈天去了。
“木朵儿姨姨她们没有陪在你身边吗?”
“我,我是偷溜过来的。”完颜昌用他肉肉的小手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完颜昌性格不似盈歌那般稳重,反倒更像古灼,明明是个男孩,却带着些女孩的羞怯,虽说性格谈不上内向,但整个人规规矩矩温温柔柔的,与阿骨打他们小时候的性格可真是天差地别。
颇剌淑有些好笑,揉揉他的脑瓜子,问道:“那你偷溜过来找伯伯是因为何事?”
“伯伯,娘亲说您是我们金国最厉害最大的人,是这样么?”
颇剌淑歪着头想了一阵,猜他指的应该是说他是皇帝的身份吧?
“可以这么说。”
“那整个金国的人都得听你的话么?”
“唔,如果伯伯做出的决定是为了金国国民好的,那的确是的。”
“那,那……”完颜昌有些焦急,又带着些期待地睁大了圆滚滚的双眼望着他,问道:“那您能给我爹爹和娘亲颁一道圣旨吗?”
颇剌淑有些意外,耐着性子问道:“圣旨?你想在圣旨上写什么内容呢?”
完颜昌咧嘴一笑,粉颊处凹出了两个好看的小酒窝来:“就写爹爹和娘亲必须要给昌儿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来!”
颇剌淑难得忍不住沉稳地笑了出声,成熟沧桑的脸上满是笑痕。
完颜昌不知自己伯伯为何笑得那么夸张,不禁皱起了小脸来,“伯伯,昌儿说的很认真哦,您不想帮昌儿这个忙吗?”说完小嘴立马就扁了,就好像下一刻能马上哭出来一样。xǐυmь.℃òm
“不,不是……”颇剌淑揩了揩眼角的眼泪,深呼吸了两口,好笑道:“你可有同你爹爹和娘亲说过这件事?”
一说起这个,完颜昌立马哭丧着脸来:“自然是有的,可是……可是爹爹就是不肯。”
“哦?为何?”
“爹爹不肯告诉我……我问娘亲,娘亲每次都说好好好……虽然大家都说爹爹最听娘亲的话了,但其实你们都不知道,娘亲才是最听爹爹的话哩,爹爹说什么,娘亲总会笑着应承的……”
颇剌淑想起盈歌和古灼那一对,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思索了一阵,他认真地望着完颜昌,摸着他软软的头发,抱歉道:“关于这件事,伯伯建议昌儿可以再去问问你爹爹,若他还是不肯,又不愿告诉你原因的,你再来找伯伯,伯伯届时一定给你拟一份圣旨。”盈歌接不接旨……这倒是个问题。
完颜昌一扫之前的难过,惊喜地瞪大了双眼,眉梢都挂着笑,“伯伯您说的话当真?”
“汉人有言,君子一出,驷马难追。”
“太好了!”
“其实昌儿可以把今天对我说的话都告诉你的娘亲,我相信你娘亲一定会重视你的这个心愿的。”
“真的么?”他表示很怀疑。
颇剌淑笑笑,“金国上下谁不知道你爹爹最在乎你娘亲了,你娘亲只要开口,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你爹爹也会摘下来。”
“真,真的吗?”
“相信伯伯说的话。”
叔侄两人正聊得开心,外头却传来愈来愈近的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木朵儿担忧的声音:“少主,您怎么跑到陛下这儿来了?!”
木朵儿朝颇剌淑行了礼,得到他首肯后这才急急忙忙上前去把完颜昌抱在怀中。
“可担心死我了,少主您怎么一声不响就跑这儿来了呢?夫人正念叨着你。”虽然在宫中也走不丢,“若是让夫人知道您又来打扰陛下,指不定又要……”
都还没说完,完颜昌一张小脸又皱了起来。
虽然他的娘亲为人温温和和的,但严肃起来,还是有点可怕的。他可怜兮兮地立马抬头瞅着颇剌淑,像极了可怜的小奶狗。
颇剌淑抬手一扬,“是我把昌儿叫来谈天的,我们叔侄二人感情向来好,是吧昌儿?”
“是是是!”完颜昌点头如捣蒜。
木朵儿这才暗中松了口气,笑语盈盈道:“怎么也还是叨扰到殿下了,这会儿夫人正找你要沐浴更衣呢,我们快些先回去吧?”
完颜昌依依不舍地又扯着颇剌淑说了几句悄悄话,这才三步一回头地随着木朵儿回去了。
颇剌淑好笑地站在原地望了一阵,伸伸懒腰,叹气道:“哎,继续忙吧。”
当天夜里,完颜昌果然鼓起了勇气,把今天在皇宫内同颇剌淑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和古灼说了出来,这个将要六岁的娃儿的话如同一块大石重重地压在古灼的心上。以至于在哄他睡着以后,她眉眼忧郁地坐在床边候着盈歌忙完归来。
五年过去了,盈歌的眉眼一如从前般俊朗沉稳,岁月几乎没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他才脱了外袍,就走到古灼的面前,先把小妻子捞起来深深地吻了一番,待她面颊潮红眼含秋波之际才算作罢。
“下次不要等我,太晚睡对你身体不好。”盈歌把她放在床沿边,见她穿得单薄,立马又给她披了件薄裘,皱眉道,“要小心不要着凉,你身子骨不好。改日我要找司徒再给你拿几张强身健体的药方子才行。”
古灼心头一暖,略微带着丝撒娇,道:“你才是最辛苦的,这早出晚归的,我想等你再一块睡嘛~”
“昌儿呢?”
“早早地就睡了。”说起这个满腹心事的小大人来,古灼不觉蹙眉,拉着盈歌把他今日找颇剌淑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末了,还担忧道:“哎,是不是我这个当娘亲的太失败了?昌儿竟然都不同我讲这些悄悄话了,倒是直接找颇剌淑哥哥去了……呜,肯定是我平时对他的关心不够多的缘故……”
盈歌好笑地摇摇头。
这,似乎不是重点吧?
他的小妻子关注的点……还是那么清奇呵……
“你是最棒的娘亲,不要胡思乱想。”他搂紧了怀中的温香软玉,咬了咬她的耳垂,“昌儿那儿就交给我同他谈吧。”
现在,他要好好和她“谈谈”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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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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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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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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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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