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只是从前要顾及盈歌，顾及完颜部人的利益。她虽然只是个没什么能力的小小的考古学者，人情世故她也不深谙，但是她知道，有些时候，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因为自己的爱恨憎恶而给关心着自己的人带来麻烦。这种隐忍，如果是为了她爱的人，她愿意承受。
不过如今不同了。
现在的她，现在的盈歌，现在的完颜部，已经不需要她再隐忍下去了。
“我听说盈歌拔了你的舌。”古灼稍稍站远了一些，总得防一下这个看着有些疯癫的女人，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最重要的，“我记得当初我和你说过一句话，我说‘你就不怕你会下油锅吗’，那时候我忘记告诉你，在我们汉人的佛教文化里，下炼狱除了油锅的煎熬以外，还有一层是拔舌炼狱。只是没想到，你还没往生，就受到了如此的酷刑。”
徒单阮莹浑身颤抖了起来。
古灼也不拖沓，神情轻松，丝毫没有为她如今的状况有一分动摇。她轻轻地说道：“其实我今天来不过是有三句话想当面与你说。其一，你会不会为你从前做过的事情忏悔我不知道，但你的余生一定会活在你过去犯过的罪孽的阴影你，那些被你害过的人，会回来找你的。其二，托你的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反而让我和盈歌之间的感情更深厚了，我现在特别幸福，因为我知道他爱着我。而且，我们的孩子平安出生了，是个男孩，是盈歌的第一个孩子。”
说到这儿的时候，徒单阮莹已经按捺不住了，手脚抖着，正激动地掀开被子，似乎想要下地。
古灼慢吞吞地一边后退一边继续说道：“最后一句。”
她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隐约间还带着一丝怒意。冰冷的字眼通过她轻灵的声音缓缓道出：“我知道当初徒单和卓和徒单女奚儿那两个女人是听了你的教唆才对我做了那件事。那个被你抛弃了的差点死去的侍女是知道这一切的，后来她差点被我们完颜部的奴隶打死，是我救了她，她主动把这一切都告知了我。你知道为何你嫁给了那个姓萧的辽人以后为何一直怀不上孩子吗？呵，你跟那个辽人来我们完颜部的时候，司徒大夫就敏锐地察觉出你有长期服用安胎药，但不管你吃多少的药，孩子永远都保不住，对不对……”
已经下地的徒单阮莹倏然抬头，整张脸如同鬼魅一般，头发干枯凌乱，双颊和眼眶均有些凹陷，目似凶灵。她浑身抖得更厉害了，抬起一只手来指着古灼，嘴里依旧只有那难听又嘶哑的“啊”声。
“嗯，是我。我之前在桃山找到了一株罕见的药草。那药草有一个恶毒的功效，就是大剂量服用以后，女人是不能怀孕的。就算侥幸能怀上，胚胎一定会发育不良，总会滑掉的。”古灼一字一句地说着，脸上表情如常，不悲不喜，不怨不怒，“这是你害死我第一个孩子以后，作为母亲的我，替它的报复。”
“啊！！！”
徒单阮莹发疯似的冲了过来，古灼从容地退到门边以后，闻声而入的盈歌和护卫们轻易地便把情绪极端的徒单阮莹给控制住了。Χiυmъ.cοΜ
盈歌紧紧地把古灼护在怀中，射向徒单阮莹的目光冷冽无比，对古灼说的话却充满了柔情：“还好吗？”
古灼点头，回拥着他，没再回头看那个依旧在尖叫嘶吼的徒单阮莹，只是闭着眼，蹭了蹭他的胸膛，叹道：“回去吧。昌儿应该饿了。”
盈歌搂着她转身就走，压根没把徒单阮莹放在心上。
“好。喂饱了他以后，再喂我。”
“……”
银白的月光下，古灼娇羞地锤了他一拳。
半年没开荤的男人，和一头饥饿的草原狼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至于刚才和徒单阮莹说的那件事……嗯，告不告诉盈歌，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徒单阮莹这个女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好的了。
其实要报复一个人，身体上的伤害终究只能解一时的心头只恨。像徒单阮莹这种冷情到极点的人，什么亲情爱情，实际上都伤不到她的。最大的利器，应该是语言才对。
毕竟是奔波了一天，回到这边以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喂饱了小宝以后，古灼已经累得不行了，木朵儿主动地把小宝带去了她的房间睡。
盈歌早前就吩咐木朵儿准备了一大桶的热水，他亲自服侍古灼沐浴。都还未等到出浴，古灼便在盈歌的怀中睡着了。
整整一夜，盈歌都没有阖眼，而是侧着身子，细细地把睡梦中的古灼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像是，怕一个闭眼，她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一般。
直到天际露白的时候，古灼因为脸上被羽毛拂过一般的痕痒感惺忪地睁开了双眸。
“盈歌？”还未完全睡醒的她声音微哑。
“再多睡一会。”
“你……整晚都没有睡？！”他的眼里明显有着几道红血丝。
“怕我睡醒了以后，你就不在了。”
古灼心头一酸，睡意全无，挪了挪身子，把整个人埋入了他的怀中。
这七八个月的离别，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难受的。他与她一样，同样煎熬，同样撕心裂肺。
“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离开你了，好不好。”她搂紧了他的劲腰，还偷偷捏了一下，警告的意味十足。
盈歌也由着她去，只是轻柔地抚着她的脸颊。
“若是危及你的性命，我……”
“我就和你一同面对。”古灼抬头，眸色坚定，“你不准再扔下我了。虽然我做不了什么，但现在既然孩子都出来了，你就别想甩开我了。我告诉你，我怎么也不会再走的了。”
盈歌动情地在她的额上、鼻尖、脸颊、一直到嘴唇，都落下了亲吻。
“我爱你……”
这个男人，终于把爱说出口了。
古灼含笑地揽着他的脑袋，主动献上了自己的红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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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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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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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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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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