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灼的连略微有些发白。
盈歌轻轻捏了捏她的肩头,“别担心,我们刚才就在讨论这个问题。”顿了顿,他想起之前她说过的话,微微淡笑道:“不是你说的吗,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里好歹都有五六个。”
古灼鼻头微动,有些酸酸的。
这家伙,关键时候还这么相信她。
完颜部几兄弟听不懂盈歌的话,但是也并不好奇发问,毕竟他们知道,这个弟妹和常人不同。
想起从前盈歌帮古灼编排的“预言师”的身份,劾里钵莫名地问了句:“弟妹,辽人的未来是怎样的,这个可以告诉我们吗?”
话一出,几兄弟同时噤声。盈歌眉头挑动了一下,并不说话。
古灼思忖了一阵,再抬头时,不再像从前一般约束,坦然道:“辽朝最终是被女真族打败的。”
既然蝴蝶的翅膀已经扇动了,不妨再扇得大力一些。
劾里钵几人一同,脸色剧变,或是不敢置信,或是激动,或是欣喜,而最终,这种种的情绪混杂过后,几人均努力使自己平静起来。
他们女真族人信奉长生天,信奉天命,不管古灼说的未来究竟是何样,他们也会遵循自己的内心,去拼搏,去奋斗。但是古灼的话,显然给了他们更大的信心。
劾里钵喉头一哽,目光盈盈:“谢谢你,弟妹。”
古灼笑笑,不回话。
她回握了一下倏然收紧的盈歌的大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请求似的说了一句:“今日我和你们说的话,请诸位哥哥切记,就算是家人,也莫要透露。”
几位都是见过世面处理过大事的人,她自然是信任的。但是预言这种东西,对于有能力而又谨慎者,有如老虎添翼;对于不思上进觊觎天赐者,无疑引其走入深渊的指引牌。
古灼忽然有些庆幸今日劾里钵不准阿骨打进来。
阿骨打是金朝的开国皇帝,虽然现在年幼活泼,但不久的将来,他将成为一名骁勇善战的领导者。这对于这样的领导者,历史上有诸多的例子表明,只有不断的磨炼,只有不知未来前程,只有无数的考验,才能把一个人千锤万凿成为成功者。
古灼望了乌雅束一眼,并没有因为他年纪尚轻就轻视他的能耐,因此她并未出声提醒,因为她知道,成熟稳重的乌雅束也会如他的父辈一般,是个可靠的人。
接收到古灼的微笑,年轻的乌雅束心里如翻江倒海,整颗心都被这样的信任灌入了满满的暖意,以至于许多年以后他已经年老了,还是禁不住像他的子孙后辈说起他那个身上有着传奇色彩的崇拜的婶婶来。
劾里钵点头,笑道:“自然的。”
颇剌淑几人均没有说话,但面上带笑,显然也是认同的。
截至今日,古灼在完颜部几兄弟的心中地位徒然高攀,不知不觉间,历史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剧变。
打过强心针以后,再回头去面对那棘手的两大问题时,众人的心情就没有之前沉重了。如果连这样的小难关都克服不了,何以征辽?
“我们只有这个方法吗?”劾孙轻声问道。琇書網
“怎么说?”
劾里钵几人洗耳恭听。
“如果说利用花粉使完颜部的女人身子出现红斑以演戏骗过辽人对我们部女人的侮辱,戏太过,未尝不是个大忌。”劾孙这人平日是个很冷静的人,几兄弟中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温和而斯文,至少古灼是这么感觉的。“既然如今形势严峻,辽人到来的时间在即,干脆将错就错,只把那些花粉用在年轻和有需要的女孩身上。至于其他人,另想法子便是了。到时只需说我们部的女人患上能传染的病,辽人多少会忌讳些的。”
颇剌淑笑眯眯地点头,“我就说其实老三才是我们几人中最聪慧的。”
劾孙瞪了他一眼,毫无威慑力:“叫哥哥。”
“就不~”
古灼难得见这两位哥哥如此打趣,正偷笑来着,余光去瞄了一眼自己的随身包,忽然想起今早时找到的那株荨麻,灵光一想,兴奋地抓紧了盈歌的手,眼中有光芒飞溅:“盈歌盈歌,我想到了!”
“嗯?”相比起其他几兄弟,盈歌倒是十分从容。
他的小妻子,真的很聪明,他知道。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要聪明。
“到时候我们用这个,能够让我们的戏演得更逼真一些!三哥说的是对的,如果所有女人都得病了,戏有些太过,可若是我们说这病才刚开始,处于传染的前期,用上荨麻,不仅能唬住他们,说不定还会让他们惊吓得早些离开!”
古灼兴致勃勃地把荨麻拿了出来,掀开白布,认认真真地和完颜几兄弟介绍起这种植物的特性。而最重要的是,荨麻也带着一点毒性,若是被蛰得厉害,也会引起红肿疼痛等过敏反应。
“我们先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古灼越说越兴奋,几乎可以想象到时的境况了,“这样的话,就算计划败露了,我依旧可以实际操作‘传染病’给他们看。相对于别人的言语,人更相信自己见到的感受到的东西,届时,我就让他们亲自感受感受这‘传染病’的威力!”
劾里钵难得露出个笑容来,看起来很满意古灼的点子,“今日的计划,在辽人来之前,就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即可,其余的,不必提前告知。”
众人点头答应。
接下来几兄弟商谈的便是找出徒单部奸细的事情了。
古灼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原先并不想让他们发现的来着,瞒不过盈歌锐利的双眼。
“累了?”盈歌帮她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看她脸色红红润润的,心里才没那么紧张。
古灼不想矫情,点头老实道:“很累,想睡觉了。”
“我先送你回房睡。”
“可是二哥他们需要……”
“现在,你更需要我。”
“我又不是小孩……”
盈歌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把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他都这样说了,古灼哪还想反驳,便由着他去了。
跟劾里钵他们说过后,得到了他们的首肯,盈歌这才领着古灼离开。反正都在一间屋子里房间也没多远,才走入房门,盈歌便温柔地把那个已经累得不行的小女人横抱上床了,随后才轻柔地帮她脱了鞋和外袍,最后盖上了薄毯。
“盈歌……我觉得是时候向二哥他们提议了……”古灼揉了揉发困的双眼,眼角因为哈欠挤出了几滴眼泪来,“都和乌古伦部合部了,要整改完颜部了……你看那些辽人,不都学中原的人建房立城隅……再不建立起制度,就算统一了也不……”话都还没说完,她就累得睡过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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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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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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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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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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