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歌点点头,唤了个奴隶过来收拾了面前的凌乱,顺带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这才扶着徒单阮莹站起来,提议道:“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去吧。”
盈歌顺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说里头装着的是特制的解酒药,递到了她的嘴边。
徒单阮莹怔怔地望着盈歌扶着她手腕的大掌,心跳不觉有些加快,不疑有他地喝了两口,面露红晕,羞赧地“嗯”了一声。
扶起她后,盈歌才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与她并排走着。感受到徒单阮莹缓缓挨近他的身侧,他也没有避闪,只是暗自吐了口浊气。
天色有些暗了,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调皮地望着地上的人。
“盈歌,我以前还真没想过能像今天这样,能和你一起静静地吃顿饭,散散步。”徒单阮莹借着星辉望了眼盈歌,心头荡漾。
“我也没想过。”
“如果,以后这样的机会能多一些,就好了。”
“嗯,会有的。”
徒单阮莹问得情真意切,盈歌却回得云淡风轻。纵使是这样,徒单阮莹却依旧觉得整个人连同一颗心都是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轻飘飘的。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徒单部的营帐那边,不远处有一顶挂着白花的毡包,那正是之前徒单和卓所住的毡包。
“竟然走到这里来了。”盈歌望着那顶毡包,脸色沉重,整个人的情绪瞬间沉了下去。“说来惭愧,她临死前,我都没来看过她,于情于理,也真是不该。”
徒单阮莹这时酒醒了几分,立马安慰道:“如今这时候,姨母她们应该都在萨满那边,毕竟姐姐的尸首还放在那头。如果盈歌你想进去瞧瞧的,我可以带你进去。守门的奴隶毕竟还是认我的,我让他们不会姨母她们说就好了。”
盈歌侧头望她,“这会不会太麻烦你?”
徒单阮莹温婉一笑,“怎么会呢。”
说罢,她作势要挽着盈歌的手臂,盈歌只是望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徒单阮莹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一派温和的模样,挽着他便朝徒单和卓的毡包那边去了。
因为已经入夜,虽然周围每隔十米左右都放了火把,但是光线依旧不太明朗,若是离得稍远,基本是看不清楚人脸的。因此那两个守卫直到盈歌二人走到了跟前,才认出了他们来。
“我们想进去看看,你们打开帘布吧。”徒单阮莹走到两个奴隶的面前,没了刚才的温柔,倒是多了几分主子的贵气,对那两个守卫这么命令道。
两个守卫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人才摇头拒绝道:“勃堇夫人要求过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徒单阮莹脸上一沉,斥道:“我是徒单部的三小姐,因为怀缅姐姐,所以想进去再最后看看她离世的地方,有何不妥?给我让开,否则我把这事告诉阿父,你们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守卫明显被她这话给唬住了。虽然不情愿,但终究是把帘幕掀开了。
临进去前,盈歌率先走进了屋内,徒单阮莹则刻意停在两个守卫身边,威胁道:“我们家遇上白事已经足够烦扰了,如果今夜的事还造成勃堇夫人的烦扰源头,你们二人的脑袋,可要小心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往里头走进去了,留下两个守卫一脸惶恐的模样。
这个毡包里没有点松明,光线十分暗。
盈歌点了个火折子,把松明点燃了,毡包里瞬间光亮了许多。
环顾四周,毕竟只是个临时的毡包,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当初这地方不过是给徒单和卓养伤休息的地方,因为被流放,房里的东西早早已经被人收拾好放在另一个毡包了,因此这里除了生活必备的物品和之前替徒单和卓治疗的药品以外,别无其他东西了。琇書蛧
“盈歌,我没想到,你会如此在意姐姐的死。”
盈歌觑了她一眼,倚着那张临时搬过来的木床,淡淡回了句:“谈不上十分在意,但总归是在我们这里发生的不幸,稍微有些惋惜罢了。”
顿了顿,他忽然添了句:“萨满说我们女真人死了以后,灵魂会回来探望亲人的。若是她真的回来了,或许,我会和她说一句抱歉,毕竟这段婚约是我取消的。”
徒单阮莹的身子不由得僵了僵,好一会才走到他的身旁,摸了摸那张木床,转移话题道·。吗,:“盈歌,你喜欢过姐姐吗?”
“嗯?”
“其实我知道姐姐很喜欢你。之前她还是你未婚妻子的那会,她就没少去寻你。我常听别人说,你们二人十分般配呢。”徒单阮莹笑着,但是笑容有些苦涩。
“谈不上喜欢,和你相比,她太泼辣了。”
徒单阮莹一愣,侧过头望着盈歌,正巧与他双目对视,心脏“砰砰”地跳着。
倏然,毡包里的松明忽然灭了,整个毡包立马陷入漆黑一片,开初的几秒因为一时黑暗让徒单阮莹没法适应过来,闭上了双目。
她只听到盈歌大喊了一声,“什么人!”以后,便听到有人跑到了外头的声音。
再睁眼时,盈歌已经不在这屋子里了。
“盈歌!”徒单阮莹莫名的有些惧意,大喊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回应。
虽然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但房内能见度依旧非常低,就算把手举在面前,也未必见得全五指。
就在徒单阮莹想要跟出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却听到了毡包里忽然有“咚咚”的木板被敲响的声音。
“什么人!”
徒单阮莹连声音都在颤抖,哆嗦着往后退了一步,认真听这声音的来源,似乎,是从床的那边发出来的。
窗户透进来的光线正好照在木床上,不知道何时,原本空空如也的木床如今竟然多了一具人形黑影。这黑影似乎有些痛苦,拼命地在床上挣扎,但又似被什么束缚着一样,也不下床,浑身都在抽搐着。它的头和四肢此刻正不停地敲击着床板,那“咚咚”的声音越发显得痛苦而恐怖。
“啊!”徒单阮莹吓得往后一腿,摔倒在地,牙齿和手都忍不住颤栗地抖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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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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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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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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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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