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摇头道:“这事儿说急也急,可又急不得。好在再过半个月,是本宫生日,萱妃再怎么着,也得过来祝贺。她那个性子,不会为我花太多钱,不过是挑几幅好的绣品送来,到那时,自然而然便有了接触机会,又不会让人生疑,岂不好?”
“娘娘说的是。若说绣品,别说她是永庆宫顶尖的,就是这整个后宫,能比上她的也不多。”
香云越发赞叹,主仆两个又计议了一会儿,自觉胸有成竹,皇贵妃这才觉着胸口一股闷气去了,也有心思吃饭,香云便出去安排人摆饭。
且说宁溪月,从坤宁宫中出来,她是满腹疑虑和生气,因回到永庆宫中,竟难得对送上来的茶水点心看都不看一眼,只对素云道:“肖太医呢?去,把他给我叫过来。我要问问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为何要做这种事?”
“娘娘消消气。奴婢看肖太医坦荡磊落,不似背叛娘娘。”
素云连忙劝了一句,宁溪月道:“我也相信他的人品,但这事儿偏偏是他做出来的,所以我要问问他,到底是为的什么?他难道不知这种事担着天大关系?一旦揭露出来,不是我死,就是舒妃死。就算舒妃不是好人,可……可这件事完全可以避免的,他为什么要掀起这惊天大浪?”
素云连忙道:“好好好,奴婢这就派人过去叫肖太医过来。看您,身子都这么大了,哪里禁得住动怒?您稍安勿躁,我想,肖太医是一定有理由的。”m.χIùmЬ.CǒM
“快去快去。”
宁溪月挥挥手,这里素云便出门叫了小北子过来,让他去找肖太医。
小北子答应一声,转身就要出去,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等等,我今天在廊下捡了条帕子,是不是你的?”
小北子回头一看,就见夏蝉走过来,手里一条精致的白色丝绸帕子,他就笑道:“这怎会是我的?我哪里配用这样好东西?”
“你什么记性?我上次明明看你怀里配了一条。”
夏蝉一边说,就一边四下看着,见院里没人,素云也回屋了,这才白了小北子一眼,将帕子不由分说塞到他怀中,小声道:“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什么配不配用?娘娘说了,咱们永庆宫不说这样话。”
小北子这才会意,不由又惊又喜,着实下力气看了夏蝉两眼,一面就将帕子收起,小声道:“好好好,是我的,看我这记性,真是差劲儿,转过头就忘了。”
夏蝉这才一笑,点头道:“行了,赶紧去办差吧。对了,回来的时候,你看路旁有什么花草,摘一束,我屋里前些天的花都枯了。”
小北子连忙点头答应,一面悄悄问道:“姑娘喜欢什么花?告诉我,我多摘一点。”
“只要是花,我都喜欢。你去太医院,打从御花园过,不拘什么,弄一束也就是了。娘娘叫的急,肖太医怕也没工夫等你摘花。”
“好嘞。”小北子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去了。这里夏蝉看着他的背影,面上全是笑容,好一会儿,正要转身,便听耳畔一声笑:“好个蹄子,这是看谁呢?这样的出神。”
“我能看谁?”夏蝉吓了一跳,却丝毫不肯认输,转回身扬起下巴,对背后春草道:“我看那边树上两只鸟儿打架,不行么?”
春草笑道:“你哄鬼呢?那边树上哪有什么鸟儿?我怎么没看到?”
“可不是你一来,就把鸟儿都吓跑了。”夏蝉面不改色,还指着春草嘲笑道:“你不说检讨一下自己怎么这样面目可憎,还来挤兑我?”
“呸!你个倒打一耙的蹄子,这整个宫里,就数你嘴巴不饶人。当日若知道你是这样的,我就该禀告娘娘,把你那嘴给缝上。”
“娘娘才不会缝我的嘴,娘娘自己就是个口齿伶俐的人,自然更喜欢能说会道的我。”
夏蝉得意挑眉,春草气得跺脚,忽见秋桂从她身旁走过,便一把拽住了,指着夏蝉道:“你听听这蹄子的话,正经要爬到咱们头上去了。”
秋桂也忍不住笑,摇头道:“知道她拔尖儿,你还偏要去招惹她,何苦来?”
春草道:“我哪里招惹她了?不过说一句话,她就歪派我这许多。真是,从前明明不是这个性子,怎么如今就这样张狂了呢?”
秋桂笑道:“还不是娘娘惯得她,一日比一日更要强拔尖儿,这嘴巴也不肯饶人。”
“对啊,娘娘就是惯着我,姐姐们看不惯,尽管去娘娘面前编排我啊。”夏蝉冲两人做鬼脸,见两人作势追打她,就哈哈笑着跑走。
秋桂和春草耳边都是她银铃般的笑声,两人彼此看了一眼,都忍不住摇头失笑。春草便道:“也不怨娘娘疼她,模样女红都是顶尖儿的,性情也活泼,正投了娘娘所好,就连这声音,你听听,咱们宫里也没有能比得上她的,比廊下那只百灵鸟还好听呢。”
秋桂点头道:“可不是。这样好的人,当真便宜了小北子。真是,我也没看出那厮有什么出奇的,怎么夏蝉就喜欢了他?”
两人一面说,就走到紫藤花架下坐了,这会儿紫藤花已经凋谢,只余满架绿意,秋风吹拂,十分舒爽。
两人自在闲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小北子带肖太医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大捧花束。
春草秋桂忙站起身行礼,齐声道:“肖太医来了。”
“是,我来找娘娘领罪了。”
肖太医冲两人点点头,接着步履沉稳上了台阶。这里秋桂和春草就都有些发愣。
坤宁宫的事,她们也听说了,也知道宁溪月叫肖太医过来是为了什么,然而对方竟明明白白说过来领罪,这实在出乎两人意料。
敏锐察觉到这其中有事,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对小北子道:“夏蝉往后面去了,你这花是给她的吧?赶紧去吧,屋里有什么事,自有我们支应着。”
小北子巴不得这一声,一溜烟儿跑了。这里秋桂和春草便连忙来到屋里,在外间悄悄站定,见清霜就在旁边,冲她们摆手,示意不用上茶点,两人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听里面宁溪月的声音道:“你说,今天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太医定定地看着宁溪月,忽然直挺挺跪下,垂头轻声道:“一切都如娘娘所见,臣无话可说。”
“你……”
宁溪月抚抚胸口,却抚不平上升的肝火,伸手拿起桌上茶杯,就听素云道:“娘娘,茶都冷了,奴婢去换热的来。”
“冷着更好,我这会儿正上火呢,再喝热的,还不把我这股火给点着了?到时你们就可以看见一个自然界的奇观——自焚了。”
宁溪月没好气地说着,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然后看着肖太医咬牙道:“我当然知道一切都如我所见,难道我还能凭幻觉参演一场大戏?我就想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你明知道,这种事透露出来,我和舒妃就只能活一个。舒妃那里,我听说你们两家是世交,而我……我自问平时对你也不错,就我这嘴,后宫里怕过谁?偏你那嘴比我还毒舌,我还没找你算账,怎么?你倒巴不得我先死了?”
“臣不敢,臣绝无此心。”
肖太医没想到宁溪月会歪到这上头去,连忙一个头磕到地上,颤声道:“臣若有此诛心之念,叫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
“得得得!不用给我起誓。你说你没有这个心,我想着你应该也没有。别说我对你还好,就是对你不好,你也不是那种会阴私害人的,所以我就问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肖太医挺直了身子,又看宁溪月一眼,才叹了口气,轻声道:“先前娘娘说,我和舒妃娘娘两家是世交,这话不错。若不是她进王府,或许我们两个……”
余下的话他没说,但宁溪月明白,点点头,她满不在乎道:“这么说,你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是。”
肖太医没有否认,见宁溪月没说什么,他就继续往下说道:“舒妃娘娘进王府后,我也进了太医院,那时她的脉息,都是由我负责,她也明白告诉我,此后一生中必定充满尔虞我诈,她谁都不敢信,也只能信我。”
“这话糊涂。你不过是个太医罢了,后宫里的明枪暗箭何其多?真正和太医有关的又有几桩?说到底,她还是得靠自己。”
宁溪月摇摇头,想了想又道:“不过也是,太医院能有一个自己信任的人,还是好的。”
“是。”肖太医也轻轻叹口气:“臣对舒妃娘娘,一直忠心耿耿,后来娘娘进宫,皇上又将娘娘的日常诊治交给臣,臣对娘娘,也同样忠心。再后来,臣娶妻生子……”
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陡然低沉下去,然后就没了声音。这里宁溪月一脸茫然,点头道:“对啊,这事儿我知道,我还给你包了个大红包,给你妻子一套首饰,但这和咱们说的事有什么关系……等等……”
萱妃娘娘终于反应过来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你那妻子好像……好像是遇到毒蛇,一尸两命,难道……难道这竟和舒妃有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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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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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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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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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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