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匹多了。”
舒妃坐在梳妆台前,听了莺歌的话,便转回身看向摆在桌上的十匹蜀锦,喃喃道:“我凭什么和皇贵妃比肩?莺歌,你将这蜀锦选两匹,送一匹去静嫔那里,再送一匹给杨常在。”
莺歌脸上就有了不舍的表情,嘟囔道:“凭什么啊?这可是蜀锦。娘娘如今正得盛宠,便是和皇贵妃比肩又如何?当日萱妃的赏赐比皇贵妃还多呢。”琇書蛧
“你也知道萱妃。”舒妃就看了莺歌一眼,低声道:“那她现在是什么光景,你不清楚?但凡恃宠而骄的,能有什么好下场?”
“是。奴婢知道了。”
莺歌只得答应下来,拣了两匹蜀锦,派人送去杨妍和静嫔处,她这里就陪着舒妃说话,正说到晚上谭锋过来,要安排什么样的点心小食时,就见派出去的宫女彩玉走进来。
“送过去了?杨常在怎么说?”
莺歌并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就见彩玉忍着笑道:“杨常在说谢谢娘娘,这会儿不方便,稍后她再亲自来道谢。”
莺歌就有些纳闷,疑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杨常在又有什么不方便的?”
彩玉这才“扑哧”一笑,接着道:“姐姐不知道,杨常在先前在御花园遇见了萱妃娘娘,正所谓冤家路窄,她‘不小心’砸了萱妃娘娘,脸上挨了一巴掌,到现在指印还没消呢。”
“什么?”
莺歌惊叫,忍不住就看了舒妃一眼,就见主子也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轻声道:“竟有这种事?究竟是怎么个过程?你仔细道来。”
彩玉就道:“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在御花园,杨常在不知怎么,要拿石头扔出去玩儿,偏偏那样巧,就砸到了萱妃娘娘头上,萱妃娘娘气极了,就命人打了她一巴掌,两下里不欢而散。”
“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舒妃点点头,待彩玉退下,她便对莺歌笑道:“都说无巧不成书,可我却不信,哪有这样巧的事?看来还是你上次的话起了作用,杨常在这是在心里恨极了萱妃,才敢如此大逆不道。”
莺歌惊讶道:“娘娘的意思是说?杨常在不是随手乱砸,碰巧砸到萱妃,而是……故意的?她……她不会这么大胆吧?”
“有什么不敢?”舒妃站起身,在地上慢慢走着:“萱妃如今不说是失宠,也差不多了。你又在杨妍面前说过,皇上之所以将她纳进后宫之中,却从未宠幸她,就是因为萱妃一直在闹,闹到最后,萱妃固然恩宠不在,可皇上同样也烦了心,看见她就忆起这些不愉快,所以不肯临幸她。那杨妍处心积虑为的是什么?到这个地步,说萱妃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也不为过。”
莺歌只听得双眼发亮,双掌交握放在胸前,兴奋低声道:“原来如此。到底还是娘娘高瞻远瞩,您让我去杨常在面前说这些话的时候,奴婢还不理解,想着她是聪明人,难道会因为这三言两语就被挑拨了?如今才知后果竟如此厉害,娘娘当真高明。”
舒妃傲然一笑,淡淡道:“从我小时候,在后宅里就已经见惯了尔虞我诈,更不用提出嫁后到皇子府,乃至如今的后宫。都说人心难测,可有时候,人心也好测,就看你能不能知道她要的什么。这杨妍野心甚大,寻常说话都该注意些,以防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哪里还禁得住你说者有意她听者有心呢。”
莺歌连连点头,接着就听舒妃道:“不过她也着实大胆,竟敢用石头砸萱妃,若是对方盛宠之时,凭这一条,她便难活。好在如今……罢了,晚上皇上来的时候,本宫为她说几句话就是。”
莺歌笑道:“娘娘当真宅心仁厚,其实奴婢看着,虽然萱妃得理不饶人,这杨常在却也不是省油灯,拿石头砸,亏她怎么敢?”
舒妃也轻轻点头,接着迟疑道:“说起来我倒有些疑惑,以萱妃如今破罐子破摔的作为,怎会只打了她一巴掌便作罢?我还以为,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怎么也要将杨妍打个半死,还未必能泄了她心头之气呢。”
莺歌忙道:“萱妃如今不比从前,她哪还敢恃宠而骄?这便是她收敛了。若换做以前受宠那会儿,杨妍别说半条命,就是一条命丢了,谁还敢说什么怎的?”
舒妃正色道:“这恰是我担心的。皇上如今厌烦萱妃,全都是因为她自己作死,一旦她开始反省,不肯作死了,以她的能力,要重获宠爱,绝非难事。毕竟杨妍如今并没有成功的替代她。而若说善解人意,她不如我;可论活泼可爱,我不如她。”
“那……咱们该怎么办?”
听主子这么一说,莺歌也紧张起来,这些日子舒妃受宠,便是坤宁宫和瑶云殿的人,见了她也要客客气气,再想想从前主子不受宠时,自己走到哪里都要低声下气谨慎小心的日子,就觉着无比难过。
舒妃凝神细思半晌,忽地沉声道:“必须要扶持杨妍。好不容易才将萱妃踩到泥地里,务必不能再让她有翻身之……”
不等说完,面上表情忽然一变。舒妃猛地推开窗子,凝神看着院外,接着展颜笑道:“或许,用不着扶持杨妍了。我就说,萱妃怎可能忽地变了性子?如今看来,倒是我们高估了她。”
“娘娘什么意……啊!”
莺歌连忙来到舒妃身边,向院中一看,便忍不住惊叫出声,旋即捂住嘴巴,转头看向主子,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正是半下午时分,凝萃殿的院门大开,宁溪月头上缠着一圈白色绷带,带着十几个太监宫女,趾高气扬的闯了进来,目标明确地向杨妍所居之处奔去。
“这是……萱妃娘娘回去后,越想越怒,所以……找回气来了?”莺歌结结巴巴道:“娘娘,咱们……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难得后宫中还有这样的好戏看,自然是好好看戏了。”
舒妃悠悠看了莺歌一眼:“看你这没出息的模样,跟着我这么多年,为这点事,脸就吓白了?你给我稳坐钓鱼台……”
不等说完,忽地眉头一凝,想了片刻,方展颜笑道:“我倒笨了,这样好的机会,若是不好好利用,只在这里坐山观虎斗,岂不辜负了天赐良机?”
说完对莺歌道:“萱妃这一次来势汹汹,杨常在只怕要吃亏,走,咱们过去看看。”
“娘娘。”
莺歌忙一把扯住了舒妃衣袖,紧张道:“您也知道萱妃娘娘正是盛怒,万一您过去,她嫉恨交加,没了顾忌,再伤到您怎么办?娘娘担心杨常在,不如派几个太监宫女过去观望拉架就是。”
“你懂什么?我巴不得她伤我一点儿。要将她彻底打死,永世不能翻身,唯有这个机会。”
舒妃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逝,耳听得杨妍屋里已经传出惊叫声,她便急切向外走去,一边对莺歌道:“你若害怕,就留在屋里;若不害怕,就跟着我去,其他人一个不要带。”
莺歌正想多喊几个人过去保护舒妃,却不成想听见了这样命令,当下心中实在不安,却也不敢违抗主子。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舒妃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听主子刚才的话,这似乎是一个将萱妃彻底打死的机会,她怎敢破坏?
又听舒妃冷冷道:“立刻派人,去养心殿通知皇上。就说萱妃发疯一般的在凝萃殿撒野,快请他来阻止。”
“是。”莺歌连忙答应一声,走出去安排了人手,这才扶着舒妃向杨妍居住的偏殿匆匆而去。
宁溪月此时指使人在杨妍居所的行动,正应了那句话:雷声大雨点小。
虽然是奉旨演戏,但萱妃娘娘并不想趁机狠狠教训杨妍:严格来说,这也是位受害者,虽然都是她自己找的。
所以此时杨妍的屋子里,众人主要还是砸东西,挑着那不太值钱的茶杯、被褥、摆件等,一股脑扔在地上,造成的声势大,声音响,又可以最低限度减少人员伤害,实乃撒泼做戏的最佳手段。
“敢拿石头砸我,你算个什么东西?这还没得志呢,不过是个常在,就敢如此目无王法,若得志了又会如何?有朝一日爬到我头上,你是不是就敢拿刀杀我了?”
宁溪月单手叉腰,站在当地大声叱骂,身旁素云和清霜不住为她顺着气,一面小声道:“娘娘息怒,为这样人气坏身子,不值当。”
“值不值当我说了算。砸!给我狠狠的砸!小易子,你是没吃饭呐?给我用点劲儿。”
宁溪月手里捏着帕子,伸出手指着小易子,大声批评他出工不出力的行为。一面心中暗道:这一出算是把我演技巅峰给逼出来了,此时的我,和民间那些蛮不讲理的泼妇大概也没什么两样。看奴才们这满脸不情愿,慢吞吞的样子,他们心里肯定十分不认同,唉!好不容易才给大家戴上的滤镜啊,这回算是彻底摘下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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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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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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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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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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