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影子在婆娑的树缝中快速涌动着,如果能仔细看的话,定能发现是当日在作坊里‘避雨’的首领以及他的属下们。这些人将灯火通明的余郎中的家团团围住,只是迟迟没有发起进攻。在系统的帮助下,柳念念自然知道门外已经藏满了人,只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柳念念攥紧了陈氏的手,半晌才道:“阿大,先带老夫人回家,路上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陈氏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柳念念打发走了。
她虽然讨厌那些追兵,但不得不说这些人还有些良心,否则像昨晚那样的情况,他们完全可以将自己这个孕妇给杀了,然后大肆搜寻的,可是他们并没有那样做,反而呆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所以柳念念斗胆赌一局,他们要的只是张云成以及宋行等人的性命,并非一些乡野妇人。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已经放心了。
看来,自己手上的牌并没有坏到极致。
“念念,娘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你脾气那么冲,万一……”陈氏欲言又止,自是不同意。www.xiumb.com
家里就她一个长辈在,不主持大局怎么行?
女儿就算做了再大的生意,也终归是一个小女子罢了,很多时候,都需要有长辈在身边为她出谋划策才对。自家的孩子,自家不照顾的话,能指望谁呢?
“您还怕我冲进去打扰到余叔和大夫吗?娘,放心吧,这只是一场发烧而已,不会有其他大事儿的。您放心回去,我解决好这边就带云成回家。”希望只是一场发烧,没有其他的变故吧!
心里的小人儿双手合十祈祷,柳念念是真的不希望丈夫出任何事。
哪怕鸡毛蒜皮的,也不愿意。
张云成受伤又感染发烧,入了余郎中的家在河湾村已经不是稀奇事儿了,只一炷香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之前和柳念念不对付的高家人此刻都聚集在柳家,把高氏使唤来使唤去的,简直堪称当牛做马。高父高母一听到张云成受伤的事,立刻就按捺不住了,大半夜提着灯笼就往余郎中家里找。
在外边大声喧哗,吵得柳念念心烦极了。
她带了两个人走出门外,爆喝一声:“你们谁再吵,我就把水扔进河里淹一阵子,省得聒噪惹人心烦!”
“哟,脾气真大呀,这是你家吗?柳念念,做人可千万别那么放肆嚣张了。”高母是个没脑子的人,此时倨傲地抬起头,捂着脑门讽道:“老娘今个晚上头疼脑热的,还不能找余郎中瞧瞧病了是吧?难道就你柳念念有钱、就你丈夫受伤了能找大夫?”
天底下可无此道理。
“你也知道你有病啊?”轻重缓急都不懂,不是有病是什么?
柳念念气得直觉下盘不稳,连忙在下人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拦在门口就是不让高家人进门。
高父向来是个古板的,他不管家里面的事,只管道德上的问题。此时见柳念念如此不尊重长辈,他便来气了,颤巍巍地指着柳念念,愤怒指责:“你一个小辈,竟然不懂礼数不谦让长辈!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不……”
说着就想不出来要说什么了,反正就一句话:“你这丫头就应该被浸猪笼,我不跟你说那么多,赶紧让人把余郎中出来,将你祖舅母的头疼治好再管你丈夫的事,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就让你们俩个老不死去黄泉一日游对吗?”柳念念怒极,劳什子祖舅父祖舅母的也不喊了,直接称呼他们为老不死。
一句话将他们都给说懵了,高父颤抖着,恨不得冲上去将柳念念撕了。
可他到底没那个胆子,干脆拿了个铜锣过来,大半夜地在敲打着,将原本已经熟睡了的村民们都给吵醒了。
“高家的,你们要干啥呢?住在河湾村就住,当你们是走亲戚就成了,大半夜的作死小心我们把你们都拍死!”一个郁闷的壮男爆喝道,眯着惺忪的眼睛,揉着嘎吱嘎吱作响的指关节,“一群打秋风的蠢玩意儿,自家关起门来闹就算了,别波及到我们!”
“对啊,这都子时了,那么吵干啥呀!”
“可不是嘛,我明儿个还要出摊呢!”
“……”
引起众怒的高父高母丝毫没有觉得有半点愧疚,反倒觉得有些理所应当。
高父指着柳念念说道:“大家都来评评理呀,你看看这柳念念做小辈怎么做的!长辈头疼脑热身体不适,竟然一心想着自己的小家,对我们这祖舅父祖舅母根本不管不顾,简直、简直就不是个东西!是不孝!”
“评啥理啊?你们这些外村人自家村子里没大夫啊?等不及的话就回自己村子里治啊。”一开始说话的壮男冷嘲道:“人家山炮伤得那么重,还不许人先治好伤啊?高家的,你们要是再敲锣打鼓的话,信不信我把你们扔出村子?”
高父向来受不了小辈那么放肆,当即还就不信了。
咣咣地砸了一下铜锣,怒喝道:“我算起来也是你的长辈,你敢把我扔出村子吗?我会去告你不尊老!不尊老懂嘛!是圣上在大燕法律上亲笔写下的,要尊老敬老!”
这是倚老卖老了!
柳念念吸了一口气,给村民们作揖:“各位乡亲父老,请大家做个见证。我柳念念是柳家捡来养的、从小被使唤得人不成人狗不成狗,还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一点叔伯们应该都知晓的呵!”
“对啊,念丫头可没少吃苦受罪。”
“只是念丫头,你想说啥呢!要是有委屈的话尽管说出来,叔伯婶子们帮你要公道。”
“多谢了!”柳念念感激一笑,委屈道:“虽然我从小没过上丰足的日子,但柳家对我到底有恩,我也挂着柳家这个姓氏。让我孝敬柳志叔和高奶奶我自然愿意的,但让我一个外嫁的养女供养孝敬高家的人,我实在做不到、也实在没理由让我履行义务呀!可是高家人呢?隔三差五上山闹我、时不时还要去作坊里堵我,美其名曰讨要说话。若平日里这样我也忍了,但现在我丈夫云成生死未卜,他们高家人竟然逼着余郎中出来,先治他们家的头疼脑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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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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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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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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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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