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虽然很宽大,但是容纳了两只身形健壮的大虎,自然而然的就显得空间小了起来。
马车一路未停,跑过热闹的大街,跑过繁华的皇城街道,出了皇城,绕过一个山脚,最后到了一个偏远僻静的小村子。
马车刚刚停下,一个人影就闪了出来。
来人竟然是本应该在青衣城的燕南飞。
可是见到雁南飞,千墨却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
“墨楼主。”
燕南飞嬉笑着上前,把手中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递给千墨。
千墨伸手接过,道了一声谢。wWW.ΧìǔΜЬ.CǒΜ
雁南飞并不是她的属下,他能帮忙把东西送来也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于最基本的礼貌,千墨自然也会有。
雁南飞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他对正看着他的夜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夜沫嘴角抽了抽,面色自然的移开目光,不再去看燕南飞的傻样。
只是夜沫心中还是微微的动了一下,虽然是很微小的一个小小水滴,却终究是在平静无波的心湖荡起了点点涟漪。
千墨并没有打开包袱,云沫上前接过千墨手中的东西,跟在千墨身边,另一只手握在刀柄处,双眼警觉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这处地方虽然不在皇城内,却离皇城也不过二三十里,按照道理来说,这里不说如何热闹,也应该是炊烟袅袅才是,只是现在却不知道为何,这个村庄早已经没有了村民居住。
房屋已经破败,屋檐边悬挂着的红辣椒也早已经干透,随着风来回摇摆。
道路上堆积满了厚厚的落叶,一脚踩上去,发出飒飒声响。
雁南飞跟在夜沫身边,一行四人就安静无声的往里走去。
白尊黑尊慢悠悠的在一旁溜达着,很是放松。
千墨第一次来这里,却一点也不像第一次来时的样子,只因为,这个小村子的房屋道路,和桃花镇的,一模一样。
走到一半时,白尊像是发现了什么,几步跳跃就不见了影子。
黑尊却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它亦步亦趋的跟在千墨身边,也不去管白尊的动静。
最后,众人在一处院子外站定。
院墙上,桃树的枝丫嚣张的伸出来,花瓣已经快要落尽,只留下绿油油的桃叶冒出来。
推开院门,常年未曾推动过的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走近院子,桃树下,一个白衣身影悠然而立,一只白虎懒洋洋的在他身边来回走动。
一支紫竹萧,一袭白衣无尘,就算身在杂草丛生的破败之屋,他也依然公子如兰,举世无双。
他一回头,对着千墨遥遥伸出一只手,他们之间的路途,已经被清理出了一条小道。
那是她走向他的道路。
千墨扬起一个轻轻的笑,她从云沫手中接过雁南飞带来的那个包袱,一步一步,向宫无忧走去。
夜沫云沫站立在原地,目送着千墨离去。
夜沫眼中隐有泪光浮动,却只一瞬间,晶莹就消失不见。
燕南飞沉默的站在夜沫身边,他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千墨的背影,手动了动,还是装作自然的伸手拉住了夜沫的手。
夜沫手猛的一颤,她挣扎了一下,却被雁南飞紧紧的拉在掌心。
“别伤心。”
雁南飞的声音在夜沫耳边轻轻响起。
夜沫垂下眼睑,还是没有把手挣脱出来。
宫无忧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等到千墨把小小的手放到他手心时,他才像是握住了自己的宝物,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我定不会像他一般,那般愚蠢的丢掉了自己的最爱,只留下余生之悔。”
宫无忧像是对千墨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千墨知道宫无忧说的是谁,她微微摇了摇头。
“每个人选择不同,一念之差罢了。”
桃花镇上的陶夭族长,终身未在离开过桃花镇,也未在踏入过皇城一步。
书中说书写的风流肆意的妖魅公子陶之夭,更像是一场风花雪月的风流梦。
“从他选择放开她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如此的结局。”
千墨把包袱放在桌上,一点一点拉开包裹好的布,露出里面花纹复杂精致的盒子。
这个盒子没有任何的锁孔,也没有任何的缝隙之处,若是不知道打开的方法,就是是拿刀来劈这个盒子,也不会损它分毫。
千墨伸手从自己脖颈上取下一个花型的护身符。
这块护身符黑漆漆的,雕刻成了一朵花的形状,虽然花儿雕得很是精巧,但是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点不好看。
这块护身符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造,只知道这是从苍梧帝手上传下来的东西,一代一代流传下来,传女不传男。
看到这个盒子,千墨才明白,南华流传了几百年的这块护身符,竟然是从这里出来的。
手中的护身符放到正中心,缺失了一块的盒子现在才是真的合二为一,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东西。
“咔”的一声轻响,盒子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盒子分裂成无数的小花瓣,一点一点四面往后,慢慢摊开,最后形成一个怒放的花朵形状。
这个花朵和原本黑漆漆的外观丝毫不相配,它的花瓣俱是由白玉所造,晶莹剔透,温润如水。
花蕊处,放着一个白玉酒壶。
玉通透,隐隐的粉红色在酒壶中慢慢流淌,还未把瓶塞取出,一股异香就传了出来,轻轻飘散,飘入鼻间。
酒壶旁边,是两个精致小巧的白玉杯,杯中放着两个小小的圆玉珠。
不过巴掌大的花瓣上,每一片摊开的花瓣之上,都刻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画像,或依栏而望,或山间奔跑,从小到大成长的场景,无一不少。
传言中的机关之术,百年前诸国混战之时横空出世的机关鬼才陶之夭,明明是个男子,却颜如妖,魅倾城,一手机关术引无数人趋之若鹜,不知多少人想要将他收归麾下。
却无人可知,他与当时还是南华城公主的郁苍舞本就是师兄妹,也没人知道,他为何会如此一心一意辅助南华城。
等到尘埃落定,他又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点点涟漪的消失在世间,再无人知晓他的去向。
而当年,还有一个传言,就是苍梧帝为了感谢陶之夭的辅助之情,将当初自己的苍舞令一分为二,一半藏于南华皇城禁宫,一半赠送给了陶之夭。
苍舞令是郁苍舞的身份凭证,也是号令当初闻名天下的立杀军的令牌。
虽自南华立国,立杀军就急流勇退,销声匿迹。
但是都知道,南华国的立杀军就是一把利刃,不出鞘则以,一出鞘就是锋芒立现,以血止杀。
若是得到了一半苍舞令,也就得到了一半的立杀军。
而这盒子中,垫酒壶酒杯的垫子,却是无数人想要得到的东西。
千墨失笑,如此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为什么,当初又会失心疯般做出那样的选择呢?
千墨把酒壶酒杯取出来,又把垫子取出来。
拿在手中,千墨摊开,浅浅的酒香也随之飘散出来。
画摊开,一座雄伟的宫殿的出现在眼前,这画上的宫殿,正是南华的皇宫。
宫无忧笑着摇了摇头,这时,他心中也不自觉的对这位陶夭族长起了一股淡淡的佩服之意。
一半的南华江山,你是真的不在意吗?
酒壶中的酒,千墨并没有带走。
这个院子,是陶夭族长最挂念的一处地方了吧。
虽然这里早已经杂草丛生,桃树也虫蛀满身,但桃花还是依然会每年盛开,露出一片粉色芳华。
酒倒下三滴,酒香弥漫,醉了整个院子。
千墨把那副画收好放入怀中,酒壶酒杯又放回盒子中,取下护身符,盒子又慢慢的恢复成了原本普通无奇的模样。
盒子放在了屋檐边,屋檐上方一个小小的风铃早已生满锈,在也发不出任何清脆悦耳的铃声。
“走吧。”
千墨转身,和宫无忧一起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千墨停顿了一下,低声说了两个字,才又抬步往外走去,在不停留。
“再见。”
除了宫无忧外,再没人听到千墨说的这两个字。
依稀间,窗沿边出现了一个桃色衣衫的人影,他的容颜模糊不清,只看见一双眼睛带笑,带着缱绻的笑意。
他伸出透明如玉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早已经生锈的风铃。
却没料到,风铃真的发出了一声轻响,悦耳的风铃声远远飘荡开,传入千墨她们的耳间。
千墨站定,回身。
一声巨响,早已经腐朽不堪的村庄轰然倒下,就像是这么多年的坚持,终于有了一个最圆满的结局。
虽然陶夭族长等的那个人在也不可能和他一起坐在这小院桃花树下喝着桃花酒,但是今日,他还是等到了一个结果。
你没把我送你的东西丢弃,也没忘记我说过的话,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你在我心上这么多年,我又怎么会把这般重要的东西带离你身边,让你如此爱恋的家国有可能会步入动荡的深渊。
阿舞,我又怎么会,舍得。
若是还能重来一次,就算是苍生涂炭,我也再不会放开你的手。
只是,我再也没机会重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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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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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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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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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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