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丹脸色更僵了,芸姨娘的脸色却灰败了下去。
她能够生出这些不该有的心思,就是仗着楚鹏程对她的喜爱。
没想到,是太高估了自己。
她轻轻推开楚寒丹的手,让她离自己远些:“丹儿,你去旁边站着,娘没事。”
楚寒丹很是茫然,她怔怔的退后了两步,看着楚鹏程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这个人不是自己的爹爹,她心中反复说着这句话。
可是,这个人怎么会不是自己的爹呢?
楚夫人看着芸姨娘的动作,眼中却更加冰冷起来。
“是不是在你心中,就你的楚寒丹是这将军府的小姐,而其他人都是你前面的绊脚石。”
楚夫人平淡的说道,却仿若一道惊雷炸开在芸姨娘的心中。
她一脸慌乱,连忙否认:“梦芸不敢,还请夫人明鉴。”
“不敢,呵。”
楚夫人一脸讽刺,眼眸微垂看着芸姨娘:“本夫人看你敢得很呢。”
她站起身来,高高在上的往下俯视着自己时,芸姨娘才发现,自己以前那些自以为是的伎俩是有多上不得台面。
楚夫人不是因为将军对自己宠爱,所以才高看自己一眼。
而是在她眼中,根本就没有府中这些侍妾的存在。
可能甚至可以说,在她眼中,也没有自己丈夫的存在。
“若不是桂嬷嬷回来时刚好看到两个形迹可疑的侍女想要出府,觉得不对拦了下来,是不是现在外面大街之上传言的就是我大将军府嫡小姐爱慕太子殿下,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传言了!”
芸姨娘心中微惊,面上却是一脸的委屈神色。
“夫人明鉴,梦芸怎敢如此之想,梦芸也是将军府之人,怎会做如此之事,就是给梦芸一百个胆子,梦芸也不敢派人前去乱传言啊,还请夫人莫要冤枉了梦芸。
“这是什么意思?”
楚鹏程一拍桌子,满面怒色。
他就说月霜怎么可能直降身份的去和一个侍妾较真。
楚鹏程心中微苦,自从这些侍妾进府之后,他就在不能近她的身。
这么些年,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守在她身边,就算是去她房中坐坐,要不了多少时间,她就会开口赶人。
每到那个时候,楚鹏程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这个原本是他最亲近的女子,却再不会回来他身边。
心如死灰,万般皆灭。
其实没人知道,楚鹏程之后收的那些侍妾,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许月霜的影子。
或是眼,或是眉,可是就算在相像,又有什么用呢?
自己最想要的那人,再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若不是他们还有几个儿女,可能,她早就拿出一纸合离书,和他一刀两断了。
楚鹏程看向芸姨娘,目中含刀:“你竟然敢派人如此毁我香儿名誉,毁我将军府名誉?”
他都只敢在心中默默尊着敬着宠着的人,一个小小的侍妾也敢蹬鼻子上脸,来做些小手段了。
况且别人不了解太子殿下,他常年跟在皇上身边,却常会听到皇上念起太子殿下。
从圣上的语气中,他也能揣摩出太子殿下的一二性情。
而且皇后娘娘最恨的就是这些之事,太子殿下势头如此之旺,除了是下一任的北清国君之外,另外一重,便是有一对护他如宝的父皇母后。
若是这样的传言真的从将军府中传了出去,不说楚寒香的清誉,以后寻夫君时会被人如何嚼舌,就连将军府也定会首当其冲,承受皇后娘娘的怒意
皇后娘娘前段时日收取了如此多的朝中贵女画像上去,可是不管众人心中如何好奇,宫中也没有丝毫的消息传言出来,这就已经表明了天家之人的态度。
现在在踏青宴即将举行之时,流传出将军府嫡小姐爱慕太子殿下的传闻,想也可以想到,会给将军府带来如何的后果。
好听一点的是,是小女儿心性,爱慕丰神俊朗的太子殿下无可厚非。
但怎么可能又全部都是好听的话,三人成虎,到时候一些人的风言风语就足够把将军府淹没。
“真是愚蠢。”
楚鹏程怒极,口中更是毫不留情。
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把利剑插到芸姨娘和楚寒丹的心中。
楚寒丹心中酸涩,直到这时,她才明白过来,同是女儿,却是两个不同的称呼。
香儿,多么亲昵的称呼,对着自己,却从来都是小丹。
孰轻孰重,其实她们早该明了的,不是吗?
“爹爹,夫人。”
楚韩丹下跪在地,目中含泪,开口道:“姨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定是有什么人故意陷害姨娘,还请爹爹夫人明察。”
楚夫人面无表情,她手中的杯子重重摔落在地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环顾一圈四周,看到周围侍女面上惴惴不安的神色,平淡的开口。
“在这大将军府里,该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不要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来。本夫人向来和善大度,不想和你们计较。不过,若是谁的手胆敢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去,就别怪本夫人手段无情。”
芸姨娘面上苍白,她看向楚鹏程,面露哀求。
楚鹏程看着芸姨娘的眼睛,她的这双眼,是最像楚夫人的地方,不过啊,楚鹏程移开了目光,赝品果然就是赝品,永远上不了台面。
“将军,夫人。”
桂嬷嬷手中拿着一个小包裹走了进来,对着楚鹏程行了一礼,请了安。
把手中的包裹放到地上,一层层打开来。
“这是在那两人房中找到的脏银。”
楚韩丹目中一缩,她看着地上的银子,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桂嬷嬷就拿起了银子:“将军,夫人,请过目。”
桂嬷嬷恭敬的把银子送上去,楚鹏程一向不管理后宅之事,看到这个银子他面上露出一丝不解之色。
楚鹏程奇怪的仔细看了看影子,翻开后面一看,目光一凝,就见银子下方的一处小角落,刻了一个浅浅的芸字。
这个字很小,若是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一共二十锭银子,每一锭上面都写了小小的字。
“每个月分发下去的例银,都会被做上记号。”
楚夫人自小和母亲学习着管理内宅,自然知道后宅之后的一些阴私之事。
从她心冷之时开始,她就把以前学着的一些手段运用了起来。
她已经不在奢求这个男人的爱,那她就要把整个将军府后宅牢牢的握在手中。
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女儿,因为父母之间不睦,就让这些奴才看轻了去。
平淡了这么久的将军府,也该好好的动动刀了。
芸姨娘身体一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银子上竟然还刻了字。
这么些年,除了最开始那几月,她第一次真正看到这么多的真金实银,才会爱惜的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可是这些东西,看的多了,也就不想再看了。
之后每月的份例发下来,她也只那一个小箱子好好的把这些银子存起来,只是没想到,之后的这些银子,竟然会被刻上每个人的名字。
楚寒丹脸色也白了下去,她没想到,自己娘竟然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难道不知道,她们和将军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
楚寒香是将军府的嫡女,代表的就是将军府的脸面,也是将军府其他女子的表率。
破坏了楚寒香的名声,以后待她们议亲之时,又怎么可能不会被其他人嘲笑。
楚夫人却突然觉得心累,她站起身来,转身对着楚鹏程道。
“将军,芸姨娘之事,是由您亲自发落,还是由妾来处理?”
若是楚鹏程不来,楚夫人直接就可以发落出去。
但是现在楚鹏程毕竟来了,芸姨娘怎么说也是他的女人,楚夫人自然也需要走走过场,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将军,将军,梦芸知道错了,梦芸真的知道错了。”
芸姨娘满脸泪,她跪着上前几步,也不管地上破碎的茶杯,跪着扑到楚鹏程腿边,抱着他的腿哭的梨花带雨。
“将军,梦芸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将军饶了梦芸这一次吧。”
楚鹏程面无表情的一把挥开芸姨娘,对外叫道:“来人。”
芸姨娘往旁边倒去,刚好倒在碎茶杯上,手臂一下子就被碎片划伤,露出血色。
“娘。”
楚寒丹哭着上前扶住芸姨娘,她伤心的看着楚鹏程,哀求道:“爹爹,娘真的知道错了,您饶了娘这一次吧,爹爹。”
“将军。”
两个士兵走进来,双手抱拳对着楚鹏程行了一礼。
“芸姨娘以下犯上,对夫人不敬,对将军府不忠,把她送去青灯寺,派人好好看管,不许她踏出青灯寺一步。”
“是。”
那两个士兵是军中之人,在这府中也只是保护楚鹏程的安危,听命他一人而已。
此刻听到楚鹏程的话,接宁之后就走上前,准备带走芸姨娘。
“不,将军,不要。”
芸姨娘只觉得天塌地陷,挣脱开那两人的手,她慌乱的想扑到楚鹏程面前。
她已经过惯了这样尊贵的日子,又怎么可能去过那般凄清困苦的日子。
楚鹏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中露出了一丝杀意。
芸姨娘通体生寒,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你该庆幸,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本将军没有下令杀掉你。”
楚鹏程一字一句说出口,句句诛心:“不过是一个妓子而已,却如此贪心,没有那个命,就不要去奢望那些永远不可能属于你的东西。”
不过是一个妓子而已,不过是一个妓子而已。
这句话一直在芸姨娘和楚寒丹脑海中回响。
她们两人也不敢在哭闹,芸姨娘呆呆的看着楚鹏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站立在一旁的士兵,架起芸姨娘,把她带了下去。
楚鹏程看了一眼楚寒丹,心中终究还是闪过一丝不忍,这人,身上还是留着他的血。
“把六小姐送去城外别庄,派嬷嬷好好教导她,待两三年之后,择一户人家嫁出去。”
“至于这两人。”
楚鹏程看了一眼地上昏过去的两个侍女,冷哼一声。
“把她们两个带下去,带去军中,充作军妓。”
楚鹏程没脸再看楚夫人,他顿了顿,想和她说几句话,可是看到楚夫人脸上淡淡的神色,还是黯淡了神色,一甩袖,转身离开了。
等到楚鹏程走后,楚夫人脸上才露出一个复杂的神色。
她原打算是把芸姨娘和楚寒丹都送去庄子,派专人看守,永远不要她们在回将军府。
只是没想到,楚鹏程还要更狠一些,直接把芸姨娘送去青灯寺,终此一生,都只能和青灯古佛相伴。
周围的侍女看着失魂落魄瘫坐在地上的楚寒丹,面面相觑,踌蹴了一下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没听到将军说的话吗?”
楚夫人斜了一眼,语气不豫:“把六小姐带下去。”
“是,夫人。”
周围的侍女嬷嬷连忙上前,把楚寒丹扶起来,带着她下去。
另外两个昏过去的侍女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被人直接抬着下去,关押在柴房中,只等晚一些送去军中。m.χIùmЬ.CǒM
“夫人。”
桂嬷嬷看到楚夫人脸上失落的神色,上前为她揉捏着肩膀。
周围的侍女安静的把刚刚摔碎的茶杯收拾好,无声的退了下去。
“桂姨。”
桂嬷嬷是楚夫人的奶娘,从小就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长大。
楚夫人嫁进将军府,楚夫人的母亲不放心她一个人,就把桂嬷嬷也一起给她送了过来。
“我有点累。”
“夫人,您该放宽心些,夫妻没有隔夜仇。”
桂嬷嬷劝慰道,微叹道:“将军心中还是有您,这就够了。”
楚夫人勾起一个笑,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可惜啊......”
可惜啊,良人早已经不在,现在在来拿出一颗早已经被污染了的真心,又有何用呢。
楚夫人早已经决定了,不要在想着那个人,她叹了一口气,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也闭上了刚刚微暖的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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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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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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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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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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