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琮此举,未免太过欺人太甚了!
“娘娘息怒,施针是件精细异常的活计,倘若娘娘不配合,引出的血自然也于王爷无益。”纪琮摆手示意张太医继续动作,转而恭敬朝祁如燕回话。
“呵呵!纪大人说的轻巧!来人呐!”她眉眼一厉,猝不及防地朝门外扬声喊道,“把纪大人给哀家请出去!”
单单一个请字,祁如燕咬得格外重,像是要把纪琮的血肉生生撕扯下来再吞吃入腹似的。
殿里诡异地安静,只闻得祁如燕粗重的喘息声。
没人来,一个人影都不见。
祁如燕急促地张嘴呼吸,瞪着眼,像一尾濒死的鱼,兀自挣扎着不肯认命。
“啧。”纪琮微微偏头,叹息似的出声,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转瞬间就一队人马推门进来,冷硬的铠甲护身,冬日融融的阳光暖烘烘的,投过大敞着的朱门投射进来,照在铠甲上,又折射进祁如燕眼里。
晃的眼睛生疼。
“把纪大人给哀家请出去,哀家乏了,就不劳纪大人费心了。”祁如燕朝领头的侍卫道,目光隐约带着身居高位者的压迫。
为首的侍卫岿然不动,像是没听见祁如燕的命令。
纪琮悄然勾了勾手指,又对在一起捻了捻。
“太后娘娘吩咐的,还不照做?”他心里隐约升腾起来一股恶劣,想瞧瞧手底下这批人的心思。
他和祁如燕这老虔婆,究竟孰轻孰重呢。
“娘娘恕罪,奴才只听命于纪大人。”那侍卫首领不卑不亢地拱手,声音中气十足,正气凛然极了。
可惜了,如此轻易就抖落出了底牌,怕也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往后委以重任就不必考虑了。
纪琮不着痕迹的看一眼祁如燕,分明是得意的,“纪琮来得急,忘了提醒娘娘,这慈宁宫上上下下百十口人,都尽数为纪琮所用,怕是娘娘的懿旨也不奏效了。”wWW.ΧìǔΜЬ.CǒΜ
祁如燕气的指尖都是颤抖的,又深知此时绝不是发泄的好时机,东儿状况不明,当务之急是打发了纪琮,再派出自己的人手去支援东儿。
“纪大人好手段,哀家自愧不如。”祁如燕示弱,明显敷衍了事,雕琢精良的凤椅也容不下她端坐了似的,来回摩蹭着。
“娘娘谬赞,纪琮不敢当。”纪琮语气淡淡,不再口口声声自称微臣,连着气势也似乎高出祁如燕一截来一般。
“大人,是否开始施针?”张太医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这银针是特意祭出来引血之用,眼下一切准备妥当,若不及时施针……”张太医面色凝重,眉心打了个死结。
“本官知道了,太医稍等片刻。”纪琮逼视祁如燕,“太医的话娘娘听到了,如何,东王殿下的性命,如今可是紧紧维系在娘娘手心了。”
仍旧是无人注意到的角度,纪琮的小指往里勾了勾,刮蹭了两下起了一层薄茧的掌心。
“张太医,你且同太后娘娘说一说,这银针的效用能维持多久?”纪琮偏头,不经意的扫过领头的侍卫。
那队人马就心领神会地聚集到一起,以祁如燕为圆心,缓缓包抄过去,并不散发多少压迫气息,存在感却是实打实的。
‘‘回纪大人的话,正午时分,能维系半柱香的功夫,再多就不顶用了。’’张太医捻了捻那银针,尖端闪烁着骇人的森森寒光。
‘‘只半柱香吗?’’纪琮若有所思,盯着一边的沙漏。
只是半柱香而已,还不够这沙漏漏完一遍沙子。
‘‘娘娘,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东王殿下可是心急如焚地等着娘娘的救济呢。’’纪琮把手掏进胸前的衣襟里去,摸了摸,把一只精巧的瓷瓶摆到祁如燕眼前。
‘‘张太医,你打开来看看。’’纪琮一扬下巴,又开口.交代,‘‘里头有几只尚且苟活的幼虫,太医当心些。’’
幼虫!
‘‘老臣不知……纪大人说的,可是子母虫的幼虫?’’张太医年事已高,问这话的时候眉毛胡须都在不住的打颤。
‘‘太医尽管放心,只要银针吸引得当,这方才从沉睡中苏醒的幼虫不会主动攻击太医。’’纪琮了然,如是安慰这位胆战心惊的老者。
‘‘老臣省得。’’张太医的长寿眉又抖了两抖,颤巍巍地伸手去够那只瓷瓶,另一手还死死捏着半存多长的银针。
‘‘离哀家远点!快!把这东西丢出去,离哀家远点!’’祁如燕面无人色,不住的往后瑟缩着身子。凤椅空间宽阔敞亮不错,不过祁如燕还是很快就缩到角落去了。
‘‘娘娘不必惊慌,只要配合张太医引了一盅心头血出来,这幼虫自然顺着血液就进到您心脉里头,自此同生共死,再不必分离出去。’’纪琮的声音越说越轻,语调也愈发轻快,怎么听都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
“这幼虫要在哀家身上寄生?!”祁如燕胡乱踢腾几下手脚,眼见张太医果然拿着那瓷瓶离得远了才缓过气来,“不,哀家不准,这幼虫不可能寄生在哀家身上!”
祁如燕明显大动肝火,一旁半晌不敢吱声的飞燕替祁如燕顺着后背,“娘娘息怒,这也是为王爷着想啊。”
飞燕的声音压的极低,舒缓温和,带着几分苦口婆心的劝说意味。她应当是心急如焚的,不然不至于分不清尊卑上下,纤细的手搭在祁如燕的肩头。
祁如燕此时如何能听得进去她的温言软语,极度的惊恐让她不复先前的端庄高贵,此时不过只是个被惊吓到了极点的普通妇人。
“不许过来,哀家不许你过来。”凤椅雕琢华美,中间也有镂空的空隙,祁如燕慌乱间将一条手臂伸进去,竟然再怎么用力也拔不出来了。
“张太医,离太后娘娘远一些。”纪琮平静得可怕,一瞬不瞬地盯着祁如燕的反应,自己也往后倒退两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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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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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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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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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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