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咱们这一行的,怕死简直丢人,要杀要剐随你便。”说完就把脖子一梗,悉听尊便。
死猪不怕开水烫。
脾气还挺横,仗着上头有人。
很好。
“很好。”纪琮也是这么说的,一抚掌,有人破门而入,领头的赫然是霜云。
那人大骇,“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我这会儿该被你的药迷晕了是吗?”霜云手上拿着一条长条状的,还带着密密麻麻倒刺,软趴趴不成形的物件。
纪琮看见那条鞭子,就往后退两步,留出足够的空间给霜云发挥。
破空声响起,一道骇人的伤痕出现在众人眼前。
“唔……”压抑的闷哼不可抑制地从刺客的唇齿间溢出,又痛苦地闭上眼,勉强还算端正的五官扭曲的不成样。
“霜云,你这功夫可不到家。”纪琮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角落里的烛台已经尽数被点燃,屋子里亮如白昼,正对着门的两侧屋角还分别立着两枚婴孩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
“主子教训的是,属下记住了。”霜云对着纪琮是一副恭敬得无可挑剔的下属脸,再转身对着那人,立马又换上了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的痛恨,手下的鞭子也一下又一下落上去。
每次都是在空气里抡起一个囫囵的圆,带起来的风越多,这鞭子的威力也就越大。倒刺不容小觑,严丝合缝地咬着一块皮肉,随着霜云的动作在伤口上拖拉撕拽,不一会儿就血肉模糊一片。
“够了,霜云。”纪琮已经续了两次杯,才慢条斯理地搁下茶杯,抬了抬眼皮,“来者是客,我可没教过你慢待客人的道理。”
霜云就惶恐地伏在地上,“是属下的错。”
“口风紧,不错。”纪琮围着床榻来回走了两圈,时不时还要赞许地点点头,“那要舌头却没什么用处。”
霜云不以为然,“属下明白。”
就去一旁准备了。
“纪琮,你不得好死!”声音充血嘶哑,已经难以辨别原本的音色,分明的愤恨听得真切。
在场都是纪琮过命的弟兄,听见这人死到临头还嘴硬,纷纷凑上前,一人一拳一脚地往那人身上招呼,很快就见他从嘴里吐出来颗断裂的门牙来,奄奄一息,半闭着眼,不再吱声。
纪琮一摆手,那些人就退下去,尽职尽责守在门外,连只苍蝇都无法冲破他们的包围。
“不说,无所谓,本官也不想听你说些有的没的。”纪琮从霜云手上接过那条染了血的鞭子,“好生招待这位客人。”
他就被结结实实绑在床边的雕花染漆的柱子上。
“开动吧。”纪琮低头把玩那鞭子上的倒刺,隔着一层受手帕,眉心还兀自蹙着,不情愿又嫌恶的样子。
霜云不知道从哪摸来铁钳,尖嘴儿,细细长长的,只有尾部的手柄能来回捏动着控制松紧。
那尖嘴的一头还布满锯齿,如假包换的精铁,散发着阴森的寒光,还带着点干涸的暗红,一看就是没少在人身上示范过。
“纪琮!你……”
他下面的话显然没机会说出来了,霜云一使眼色,两人控制住,再有一人持个形状扁平的工具,一把塞到嘴里去撑到最大,另一个时刻关注他有没有咬舌自尽。
不,不一定需要咬断舌根才能自尽,牙齿里暗藏的毒药照样可以要人性命。
“唔唔……”那人目呲欲裂,徒劳的挣扎着,依旧只能发出单独的无意义音节。
“有什么想说的吗?”纪琮微笑,看霜云已经操纵着那个造型奇怪的钳子卡上他吐露的舌头,依旧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
“唔唔唔!”
眼里有惊恐,嗯,差不多了。
纪琮满意了,抬手让霜云挪开,听这人怎么说。
“是王爷,王爷派我来的。”
事到如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性命更重要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主子的吩咐他无论如何也要做到,不过不是眼前。
“叫什么名字?”纪琮对他口中的王爷并不感兴趣,嘴皮子上下一开合,继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王爷的名讳岂是我们这些下人配知晓的。”被那专用来拔舌的工具别的时间久了,说话还有些别扭,发音不甚清晰,眼珠子还滴溜溜地转,显然并不真正把纪琮放眼里。
“叶晋东,有什么配不配的。”纪琮不以为然,倒着拨弄两下那鞭子上的倒刺,指尖立马沁出一滴血珠,纪琮两指尖交互着搓了搓,那点血珠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一抹隐约的嫣红。
纪琮觉得,这人装傻充愣的功夫算是到家了。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纪琮扬了扬下巴,眼神平静的像一潭击不起波澜的死水,看死人一样看着那人。
“我没有名字。”那人还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似乎以此为荣。www.xiumb.com
“那就姑且叫叶一吧。”纪琮并不理会他,自顾自给他取了名字。
叶一,落在我手上,好日子可就过到头了。
霜云一愣,转瞬就知道纪琮什么意思了。
留条命,其余的随意。
此叶一非彼叶一,却无端端承受了本该加注叶一身上的痛苦。
在虐敌人上,霜云是有些天赋的,更何况还有杨霄从旁协助,愣是折磨得叶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过三五天的功夫,再见时就瘦的脱了相,根本不太像个人形。
纪琮心里不太好受,事情似乎不可抑制的一路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他对此一无所有,又无可奈何。
这种脱离控制的感觉难受极了,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恨不得毁灭些什么东西泄泄火,又直觉有人正在暗处紧盯自己,一举一动都不得不斟酌再三。
可恶。
别让他逮到幕后之人是谁,肆无忌惮地拿他纪琮寻开心,就要有本事承受他的怒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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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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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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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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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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