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纪琮面面俱到的资助,他如虎添翼,招兵买马的速度快的出奇。
够资格每日上朝的官员,一把岁数不说,白胡子也是一大把一大把,阅历多了,那股抛头颅洒热血的冲劲儿也就消失了,成了彻头彻尾的墙头草,哪边风吹哪边倒。
再者说叶晋东因为背靠纪琮,一棵活生生的摇钱树,大把大把银钱撒出去也毫不心疼。
文房四宝,古董字画,还有旁的有的没的,什么值钱就送什么,还净挑不重样的来。
就比如说之前小罗与欣送给纪琮那本孤本的策论,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内行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外行人嗤之以鼻。不就是一卷泛黄卷曲的古书吗?至于这般稀罕,以至于送礼都用这些物什。
哪里有吃喝玩乐来的痛快。不说旁的,南海的粉紫东珠,阳澄湖的大闸蟹,知墨轩的文房四宝,哪一样都比白花花黄澄澄的金银财宝强不是?
都是花钱,可这花钱是有讲究的,送给文人墨客的,那就得有文化,不能让旁人抓住贪墨行贿的把柄,又不能让人家心里不舒坦,觉得你这东西诚意不够,该成的事自然也就成不了了。
人得懂规矩。
毋庸置疑,叶晋东就是这样八面玲珑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极其敏感,因此根本不到明面上来,一应沟通交谊事项都全权交给王志他们来办。
幕后的纪琮从来不露面,也坚决不允许叶晋东把他抖露出来,否则他不仅全面暂停叶晋东的经济命脉,还会追究之前投入过的钱。
叶晋南仍旧保持不作为的姿态,除了上朝批奏折一类必须出面的事情以外,旁的他管都不管。
连王德喜都看出苗头来了,那次御书房没人在,王德喜就“噗通”一声跪地上去了,匍匐在地,求叶晋南一定设计提防叶晋东。
叶晋南浑不在意,“小德子你快起来回话,地上多凉啊,你的膝盖骨又不好。”
说着话,眼睛却没离开奏折分毫,还一心一意批着江南大旱的解决办法。
能怎么办,江南天高皇帝远的,他想使劲儿也鞭长莫及啊。
只能耐着脾气把条条框框列出来的各项原因看完,长叹一声,开始批处理意见。
开渠道,铸沟渠,引流灌溉,节约用水。
总不过就这几样。
这些人偏不,他们的做法简直让人发指,叶晋南表示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建寺院,重塑金身,拜佛,祭天,求雨。
反正就是能想出来的歪门邪道都试过了,最后发现没用,又没钱,没本事,没办法,只好上奏皇帝。
叶晋南:……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摊上这群顽固不化的百姓,他这个皇帝也是倒霉透底了,说什么都不听,等到出了大问题,一个个推卸责任倒是跑的挺快,黎民百姓怨声载道,饿殍遍野……
更有甚者住对门的邻家互相交换孩子烹饪食用……
叶晋南想想就觉得呼吸困难,索性“啪”的一声把奏折合上,随手丢在一边,不再做理会。
低头一看王德喜还直挺挺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头颅挺得笔直,丝毫不露怯,“皇上明鉴。”
明鉴啥?!
发生了啥?!
“朕不是叫你起来了吗?快起来,起来。本来就有老寒腿的毛病,这汉白玉的地板砖可不是开玩笑的,冷得刺骨啊。”叶晋南站起身,亲自伸手想把王德喜拉起来。
不成想今儿这王德喜就是跟叶晋南杠上了,怎么着都不肯起来,叶晋南手上使了些气力,王德喜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坠着叶晋南的手臂就往下坠。
最后还是叶晋南完胜,云淡风轻的问王德喜是发哪门子神经。
“皇上明鉴啊!”王德喜一听叶晋南这话头,就知道有戏,一番酝酿,终于情绪崩溃,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说,还把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那东王殿下,他根本就是狼子野心,皇上要是不尽早把他除了,老奴良心不安呐皇上!”那边王德喜兀自“咣咣”以头抢地,仿佛那不是他的头,他也不知道疼似的。
叶晋南揉了揉眉心,烦躁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小德子,你先起来吧。”
跟自己同甘共苦过的奴才,在主子跟前总是格外得脸。
人心都是肉长的,叶晋南看得出王德喜一片赤子之心,真真是为了他好,而不是受了谁的好处,或是贪图什么别的东西。m.χIùmЬ.CǒM
有奴如此,主复何求啊。
叶晋南叹了口气,“小德子,你不必着急。朕……心里有数。放长线钓大鱼,乱臣贼子一个都不能姑息,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罢了。”
“哎呦喂!奴才的祖宗哎!”王德喜急得火烧火燎,抬起脚就在汉白玉的地面上狠狠跺了两脚借此发泄心中强烈的不满。
叶晋南一哂,眉眼舒展,隐隐有了些从前那个气宇轩昂的翩翩少年郎的神态。
“小德子,你慌什么。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说完叶晋南自己“噗嗤”笑出来,不顾及王德喜黑的像锅底一般的脸色。
“皇上可莫要拿老奴开玩笑了,此事迫在眉睫,皇上趁早拿主意地的好。”王德喜眉间的褶皱似乎就没松开过,额角的鲜血顺着眉心那个深刻的“川”字往下淌,淅淅沥沥的,再配上他生无可恋一样的表情,看着着实有些凄惨。
“来人!”叶晋南扬声叫了一嗓子,立马就有人推开门小碎步跑进来匍匐在地,问叶晋南有何吩咐。
“去取些上好的金疮药来,要朕私库里那瓶西域进贡的。”
叶晋南是很舍得为在意的人花用的,一见王德喜破了相,直接就吩咐要取上好的金疮药来。
金疮药本就金贵,就是陛下的鹰卫也没备着多少,更何况是西域进贡来的,那就更是无价之宝了。
王德喜诚惶诚恐地剧烈摆手,“皇上可折煞奴才了,这点红伤,可是用不着这样顶好的药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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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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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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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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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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