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是你半夜起来把窗户关严实了?!”思思怒不可遏,从前知心小姐姐的模样尽数收敛,凶神恶煞的母夜叉本质显现出来,刚从睡梦里被惊醒的木木一个哆嗦清醒过来。
“吱……吱吱吱……吱咯咯……”木木手足无措,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吱吱叫个不停。Χiυmъ.cοΜ
啊?!这个啊?!这个……那个……
木木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都快活成老妖精了,它当然知道昨天晚上寄几一个顺手关了窗。而且照这架势看,还给欣欣造成了什么不小的麻烦?!
木木跟罗与欣回家这些日子也学会了看人脸色,此时一见罗与欣还是平时那副平淡无波的表情,思思核桃似的眼却几乎要瞪出来,心里就“咯噔”一下,心里也发起毛来。
它就说空气里有什么味道不对劲儿嘛,像是把什么东西烧焦之前火灭了的味道。
见罗与欣面色苍白,整个人也不像平时有精神了,木木垂下头,大尾巴也从身后绕过来耷拉在头顶上,看起来莫名就有一股沮丧的意味。
“屋里烧着炭火,长时间密封不透气是要出人命的。”罗与欣知道木木听得懂,一本正经地直视它,朝它说出这个事实。
木木两只前爪对在一起,蹼爪一下从中间分叉的指头勾了勾,尾巴慢慢直起来晃晃,这就是表达自己听懂了。
这当会儿从前太医院的一把手李质过来了。这位老先生有些年纪了,胡子眉毛全然白透了,童颜鹤发,面色红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不少。
此时这位大智若愚的前任太医院院正捋了捋自己飘逸的胡须,熟练地从贴身药童那儿取了自己的药箱打开来,取出一块枕腕用的小瓷枕,做个手势请罗与欣移步到那张黄梨木桌前,搭上脉闭上眼诊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这一点这位老先生在宫里头年岁久了,习惯性就取一块手帕大小的红布出来细细折叠规整搭在手腕上。
这就算避了嫌了。
没什么摇头晃脑的鬼把式,李质片刻沉吟后就给了诊断结果出来,借用罗与欣的书桌扯下一张纸来“擦擦”写好一张方子来,递给一边的思思照着方子开药。
罗府里就有药房,思思接过药方来草草扫一眼,这些药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就跟罗与欣点点头径自出门去取药了。
李质细细检查一遍窗户,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大概就是门窗切记不能封死。
见罗与欣并无大碍,分内之事又已经做完,于是带着药童起身告辞。
罗与欣要留他们喝口茶,顺便再一起吃顿饭。这样在太医院叱咤风云的人物想必看不上她给的那仨核桃俩枣钱财,索性也就不拿出来膈应人,只说要留下用午膳。
可惜这老头子脾气拧的很,死活不肯留下,摆摆手拒绝了,手上麻溜地收拾东西,提起来就转身走了。看那健步如飞的模样,当真看不出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了。
罗与欣起身把李质送出门,一早雪就停了,松软雪白的积雪一脚踩上去猛地就凹陷下去,再抬起来时就只剩下个比脚印略大的坑了。
罗与欣站在碧荷小筑的院门口,直到看不见李质和那身量尚且不足的药童才和霏儿进屋去了。
木木已经老老实实抱着头等罗与欣回来了。做好准备是一方面,灾难真正降临的时候就是另一种心态了。
呜呜呜……表打老爹……老爹知道错了……下次再冷就钻你床上睡,把你的被子抢过来也行,才不要跟现在一样骑虎难下了吧嘤嘤嘤……
罗与欣蹲到木木跟前,好笑地伸手指戳戳它的小脑袋瓜子,木木害怕地又把脑袋往怀里缩了缩,无论罗与欣怎么戳都坚决不睁眼。
罗与欣怕她娘担心,不肯让丫头告诉李丹敏。可架不住这府里明里暗里全是她娘的眼线,她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恐怕从李质二人进了这罗府大门的一瞬起就有人颠颠地跑去告诉她娘了吧?
不,也可能是传消息让李质来的时候她娘就知道了也说不定。
唉,这都操的哪门子心啊。
这会儿前脚刚把李质送走,后脚李丹敏就已经着急忙慌赶到了。
李丹敏显然来的匆忙,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髻松松垮垮随手挽起来挂在后脑勺,只用一只凤凰形状的金步摇簪起来。那凤凰展翅欲飞,连身子上的纹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李丹敏外衣的飘带都没系好,花容失色就闯进来,直奔罗与欣的床榻而去。
看她面上似泣非泣,一双美目里已经有晶莹的眼泪珠子摇摇欲坠,眼波流转间尽是忧愁。
天可怜见,她可怜的小女儿怎么就如此命途多舛呢。年前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眼下这正月还没过完,身子骨又不舒坦了。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是什么要命的病症才好啊。
李丹敏一门心思扑在罗与欣的床上,因此完美避开了正蹲在地上逗木木玩的罗与欣。
罗与欣:……你真是我亲娘吗?!为什么你连我在哪都找不对呢?!
木木一看救兵来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瞬间就来了一出戏精附身,“吱吱喳喳”叫了起来,叫声空谷传响哀转久绝,闻者落泪听者伤悲。
来人啊!快来救救老爹啊!欣欣要杀老爹啦!
李丹敏刚走到罗与欣床前,伸手掀开帷幔,看见床上空无一人,正怔愣间就被木木吸引了注意力,转身抬脚朝它这来了。
“欣欣,原来你在这。怎么蹲着呢?快上床去躺好。方才李太医怎么说?”李丹敏细细打量了罗与欣的脸色,又问一旁的霏儿具体情况。
得知是木木闯的祸,李丹敏看木木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不善,凌冽冰寒的微光在眼角闪烁着,再抬眼看时已经消失了,看起来仍是平日里那副温婉端庄的贵妇人模样。
感官极其灵敏的木木感觉脖子倏尔一凉,本能地把头埋进怀里去,整只松鼠缩成一个圆润的球,朝罗与欣所在的方向骨碌碌滚过去,怕又像从前一样被甩开,索性提前就斜剌剌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后爪来勾住罗与欣地袖口。
这件鹅黄色曳尾对襟裙是罗与欣最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衬得她肤白胜雪不说,紧身类似现代鱼尾裙的设计完美勾勒出她赏心悦目的好身材。
腰间一条湖蓝色的系带更显得腰肢不盈一握,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弱不禁风的少女形象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罗与欣不算萌妹子,起码从五大三粗的外表来看就被果断排除在外了。堪堪一六五的身高,承载着小六十公斤的体重。
这么说吧,她其实自我感觉良好……如果七大姑八大姨的不逢年过节一看见她就笑得合不拢嘴,还指名道姓地夸:“看人家罗与欣长得多壮实!好家伙,跟只小牛犊似的,可把我们稀罕坏了。”
说着总还有一些管不住手的姑婆舅姥姥之类的雌性生物非要来捏一把她的脸蛋才肯罢休。
有这么说话的吗?!有夸人家黄花大闺女虎背熊腰、中气十足的吗?!她就想问一句:她就爱跟寄几的肥肉一起过怎么着了?!吃你家大米长大了?!
不提了,从前种种说多了都是泪。
现在平白无故进了小罗与欣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的小身板里,真是体验了一把身为瘦子的快感。
小罗与欣这身材她还是相当满意的,从前天生骨架大的她连想都不敢想,有一天居然也能轻松驾驭这种对身材要求简直苛刻的衣裙,最初的新鲜劲儿过了,这会儿正宝贝着呢。
不用说,这又是织锦坊特意派了绣娘来府上亲手量了身材之后的定制款,整个京城也该只有这一件才对。
所以木木这一下好像又摊上事了,只听清脆的“刺拉”响,这号称西域进贡的蚕丝就整个被划开一道口子。
所幸木木抓的是袖口,这裙子锁边精细,木木又没有防备,爪子居然卡在上面,不上不下晃荡着,犹自一脸无辜的模样。
“啊!罗木木!”罗与欣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奓毛,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如平地惊雷般突然爆发,把一向稳得住的李丹敏也惊了一惊。
“吱!吱吱!”
耳朵!老爹的耳朵!真是的,小姑娘家家的,那么凶干嘛?!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罗与欣没给它碎碎念的机会,恨恨地把它的爪子从袖口的断裂处掏出来,心痛地看一眼袖子,再扭脸看木木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了。
闲着没事乱抓什么抓?!小心姑奶奶她哪天心情不好把它爪子剁了……算了不能太血腥,还是一个个把它指甲拔了吧。
罗与欣的鼻息“咻咻”喷在木木脸上,木木终于get到了重点,在它被罗与欣单手提溜在空中剧烈咣当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罗与欣咬牙切齿,眼睛恶狠狠瞪着木木,似乎把它拆骨入腹也不解恨。
木木怂了,缩了缩脖子,细声细气叫了几声:“吱……吱吱……”
别生气了嘛!老爹知道错了。赶明儿老爹给你带貂皮回来,泥萌人类不是最稀罕这个吗?给你弄个三五只貂回来养着也不是事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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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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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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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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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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