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瑞雪再次忍不住扑哧一笑,故意逗她说:“我说永远可是会做到的,你说的永远就不一定了。”
“不!子衿也会说到做到!”小豆丁不服输的大声反驳。
“那以后呢,你成亲以后也会和姐姐住在一起吗?”白瑞雪故意逗她,果然,小豆丁不说话了。想了好长时间之后,才终于像下定决心似得,郑重说道,“不成亲,子衿一辈子都不成亲,子衿只想一辈子陪在姐姐身边。”
小豆丁的这句话虽然有些孩子气,却还是让白瑞雪心里感动的。
轻轻捏了捏她头上的两个有些散乱的发髻,那是清早的时候,黄氏帮忙梳的。因为黄氏年纪大了,手脚有点笨拙,再加上今天事情比较多,心可能也慌了,梳出来的发髻稍微有些散乱,和平时的利落小姑娘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子衿站好,姐姐帮你梳头。”
说话间,白瑞雪已经熟练的帮她把头上的发髻拆开,手中的梳子一下下,小心翼翼的梳理着柔顺细软的长发。
小孩子的头发非常柔软,抓在手里细细绵绵,好担心稍稍用力,就会扯痛她。
等她终于将两个发髻梳理整齐,一边一个漂亮利落的丱发,再用同衣裳一样颜色的丝带绑起来,整张小脸立刻就变的明艳可爱起来。
白瑞雪才刚刚帮小豆丁整理好头发,那些前来帮忙的婆子就全都涌进来了。
看见白瑞雪身上还穿着家常衣裳,脸上也没有梳妆打扮,一个个急的和什么似地。
忙不迭的将小豆丁带到旁边,手忙脚乱的帮着白瑞雪绞脸梳头,找衣裳。
这天的白瑞雪,感觉自己就像个木偶一样,被人任意摆弄着。
好不容易收拾停当,看着镜中的自己,皮肤白皙面颊粉红。
头上戴着颇重的纯金首饰,那是路家前些天差人送来的。
身上则是穿着大半个月前,由锦绣坊日夜赶工出来的新嫁衣。
嫁衣通体是喜庆的大红色,上面绣着深青色的凤凰,以及大团的祥云和牡丹图案。
绣工繁琐,图案精美,穿起来也非常合身,只一打眼,就让人觉得非常惊艳。
白瑞雪转头看看另一侧的小姑姑白兰。
也在今天出嫁的白兰,身上穿着同样大红色的嫁衣。
大魏一直都是以青色嫁衣出嫁的。
大红色,也是最近几年才流行起来。
似乎是为了融合传统审美,两套嫁衣上的图案和花纹,都有着大面积的深青色做点缀。
两个新娘子相视一笑,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幸福和柔美。
外面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响,是新郎官来接人了。
紧接着就有迎亲的女使冲进来,大声叫着:“快点准备,新郎官来迎亲了。”
屋内的众人急的团团转,忙问:“是哪家来人了。”
“都来了,前后脚,快些准备上花轿吧。”
村里人成亲,没有城里大户人家的那么些规矩,白瑞雪和小姑姑分别由两个婆子背出门,甚至都没来得及和亲人告别,就在炸耳的鞭炮和鼓乐声中,被背上了花轿。
上花轿之前,背她的本家婶婶就在小声告诫:“瑞雪,待会上了花轿可不能任性,更不能露脸,会让人笑话的。”
除此之外,本家婶子还又絮絮叨叨了好些话,白瑞雪全都一一记在心里。
蒙着红盖头的她,在花轿里坐好后不久,就听见外面的人喊了声起轿。
然后轿子一晃,她便被稳稳地抬起来。
守在门口望着两顶轿子的白家人,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心里只觉得像是最珍贵的东西被挖走了似得。
眼窝浅的黄氏,甚至已经在悄悄抬袖子擦泪了。
白正的怀里抱着小豆丁,目光始终盯在后面的轿子上,那里面坐着的是白瑞雪啊。
他的女儿之前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要过上好日子了,竟然又要嫁人了。
虽说农村女娃十三岁嫁人已经算平常,可白正的心依旧揪的厉害,一双眉头皱的紧紧地。
小豆丁搂着他的脖子,贴心的劝说道:“爹爹不要伤心,姐姐说了,以后还会和咱们生活在一起的,咱们以后还是会经常见面的。”
本来白正没觉得什么,偏偏小豆丁的话戳中了他心底的柔软,眼前忽然就蒙上了一团水雾。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轿子帘忽然被人掀开,明艳照人又端庄可爱的白瑞雪,竟掀开盖头往这边瞧呢。
这一看,大伙全都注意到了,有婆子赶紧上前提醒:“我的新娘子哎,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怎么能掀开帘子呢,快点放下来,会让人笑话的。”
婆子急的一个劲招手,白瑞雪却充耳不闻,只冲她笑笑,道:“婶子,我想再看看。”
她没有明确说要看谁,目光只直勾勾落在白正怀里的小豆丁身上。
那婆子本还想再劝两句,陡然就愣住了,眼泪像不受控制似得,吧嗒吧嗒往下落。
白瑞雪的事情,玉池村上下没有人不知道的。
如今见她这么说,婆子的心也跟着触动起来。
仍旧站在石阶上眺望的白正等人,心好像也同样跟着白瑞雪一起走了。
小豆丁使劲冲着花轿消失的方向挥手,直到人再也看不见了,才放下来。
黄氏擦擦眼角的泪水,颇有感触的说道:“女儿家终归还是要出嫁的啊。瑞雪这孩子,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幸亏她嫁的近了,不然成日里牵肠挂肚的,可怎么好呦。”
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白正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抱着小豆丁,转身回去了。
回门宴是定在喜宴第二天的。
像是嫁姑娘的人家,当天媳妇从家里面娶走,第二天新媳妇和新郎官才会回门到娘家,重新拜认女方家的亲眷。
大魏的婚礼习俗,是要赶在午时前,一定要把新娘子接过来,不然不吉利的。
拜过堂后,新娘子就可以回房去休息了。
从上了花轿开始,白瑞雪眼前始终蒙着红盖头,除了脚下的方寸之外,还真不知道到了何处,做了什么。
身边有婆子在时不时的提醒,小心门槛之类,免得她出丑。
从白家到路家的路程算是很短的,同村,又不用经历什么桥梁河流。
像是小姑姑那种,需要过河去镇上成亲的,在经过河道的时候,还得往外扔顶针和缝衣针,用来辟邪。
带着白瑞雪的花轿,停在路家门口后,她手里便被塞进去一截红绸,之后便身不由己的跟着红绸乖乖往前走。
等晕乎乎的拜过堂,她便安稳坐在路家为她们准备的婚房中。
外面宾客热闹非凡,房间内却是出奇的安静。
隐约间,好像听到有孩童趴在门口偷看,被前来送亲的本家婶婶全都撵走。
等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时,白瑞雪已经一把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
视线环视一圈,发现这里本就是路宥期的房间。wWW.ΧìǔΜЬ.CǒΜ
之前来路家玩的时候,有见过,只不过她那时候的身份有别,只在外面瞅了一眼,没有进来罢了。
房间里除了她现在坐着的梨花木床之外,还有桌椅和用来放衣物的箱子。
两个箱子摞在一起,腾出一大片空地,那里摆放着她的嫁妆箱子。
屋子里各处挂着红绸,也燃着红烛。
红色的蜡油顺着烛身缓缓往下流淌,往往还没到底端,就已经凝固。
眼瞅着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进来,白瑞雪先是打了个哈欠,紧接着伸伸懒腰就这么合衣躺在了松软的锦被上。
主要是床褥下铺满了枣、花生、桂圆和豆子,不躺在被子上,怕她会膈的难受。
最近一直在忙婚礼的事情,最开始只是想着稍微歇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久之后,竟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得忘乎所以,连有人进来都没发觉。
迷迷糊糊的白瑞雪越睡越觉得冷。
没办法,谁要她把被子压在身下呢。
身子下意识的蜷缩到一起,再配上红色的嫁衣,看起来就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路宥期好不容易才拒绝了众人的劝酒,已经喝至微醺的他,踩着摇晃的步伐往新房走。
靠近后发现房门紧闭,婆子守在门口,便冲着婆子作揖道谢:“多谢婶子了。”
那婆子脸上带笑,连忙将他带进去:“新郎官不用客气,快进去吧。”
说着,便帮着开门又关门。
路宥期进门后,心也紧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正寻思着待会儿应该怎么开口,却看到床上的人儿已经躺下了。
他内心觉得惊诧又好笑,放轻步伐朝她慢慢走过去。
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她的身子轻微起伏。
昏黄的烛光和红色的纱帐,将她整个人衬托出一片粉红色,看起来比平日里见到的面容更加粉.嫩些。
路宥期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面颊。
白瑞雪对此浑然不觉,抬手挥了挥,像是赶苍蝇似得嘟囔了一声,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又继续睡去。
这下,路宥期是真的相信她睡着了。
也不忍再惊扰,干脆又找了床被子,帮她盖在身上,顺手还帮她脱了鞋。
身子温暖了的白瑞雪,感受到了舒适的温度,身子渐渐舒展开,这一觉,就睡到了日落西山。
等她再睁开眼,天都黑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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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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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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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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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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